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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水月痕

受站长委托,对中诗网刊2010年第3期(总第5期)进行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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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4: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47、棋局
文/山西苏堤春晓

不要进入角色
如同不要进入风雨、雷阵
机关在暗处
却也昭然若揭
  
摇旗呐喊的声音
在耳边。士卒向前冲
帅,踱着方步
看楚河汉界
血流成河
  
前方是前程
一片光明。将也只有一个
而兵马无数
死伤亦无数

《清明》
  
清明那天,我没有回故乡
我在大街上飞舞的纸灰中想念亲人
想念身不由已的自己与故乡
没有流泪,却看到了风的惆怅
清明这天,是应该下雨的
清明这天,我也是应该回故乡的
亲人与故乡,总是一再原谅我的迟到
原谅我于他们的生前离去,春夏秋冬
我无法用语言与眼泪告诉亲人
告诉我心中的想与念,与半生的牵挂
我想把我的心跳与感恩,连同忏悔
播撒在春风里,收获时一起带回家
 
48、 《佛本无心》
文/林宗龙

再见。长满菩提树的乌有之邦
人世的佛光,越来越小
在深夜听见的木鱼,被市井的喧闹
掩盖。活在江湖的面孔
转世成为青果。它缓慢地腐烂
我缓慢地从树上跌落
再见。我在市井的马蹄和琴声
桃花源荒芜成冢,蜀道早已夷为平地
下一个山岭就是唐朝
下一个帝王就是草莽丛生

《众生》

不想拜山,那些铁石心肠的佛虚情假意
因一些毫无相关的暗示
你失去的版图在慢慢扩大
这河水中的狂欢
如此亲切。该靠岸的船
终归要靠岸
我只是在放下屠刀的时候
偶尔风情妖娆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4: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49、一朵又一朵花
文/鬼才

我无法形容,一朵绽放之花的美
它有着怎样的际遇,忧愁,欲望
它又是如何遭遇一场劫难
香消玉殒,散落一地,顺水流淌
这多像虚度的年月
在浮云之下
安于曾经,流连过往

天空从未如此辽阔
我是如此洁净地贴近泥土
甘心情愿,成为
又一朵花


50、静思
文/唐晚词

必须低下头
沉思,打坐
如老僧入定
谁的目光停在天空
暗视着春天
走过江南小桥

河水漂着几朵桃花
不见我的童年
随波逐流

笔停在纸面
连绵了一个漫长的雨季
绿肥红瘦只是易安的闲静
卷起窗帘后
再次把我卷起

手指敲响桌面
象敲击人生
文字开始老去
纸的边角
是个低音区,不提也罢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4: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51、《父亲的鼾声》
文/海西男孩

父亲的鼻腔是海岛,海潮沉稳起伏
大海的健康维系彼岸
我是小舟,从年轮、落日的圆划向
父亲心中的圆
母亲是礁石,相濡以沫,经年的默契
没有了潮声,礁石的梦无处着落
父亲伤风,不断的咳,海啸漩涡
我听见礁石的呻吟
从辛劳和病魔雕镂的千罅万隙
它和失修的海潮浑为一体
像在彼此慰藉,彼此隐瞒
我的胃、心脏彻夜翻腾
这垂老的煎熬,就让我来偿还


52、《小念头》
文/此木

<月光一瓣>
你一定也偷吻了月光
我猜。在略略羞涩的薄雾,你牵我手
踱小路,穿野花
心跳舒缓的瞬间,你
偷袭我脸
浓浓的红霭中你醒来,只是唇上
月光一瓣,还不舍温香

<登山>
异乡人渡不过石级
所有的轻巧都归于古语
木鱼声声
我豁然转身,可是
谁在天涯?

<你呼唤>
我呼唤,你的名字飞上天
你就飞上天。像雪花,倾落在我脸
我闭眼,你低低呼唤

<吾家有女>
你会着迷于一只喜鹊的恋爱
她的低喃盛溢整块天空
她的低头,她的喜悦
她轻啄你的脸
说青青子衿,说悠悠之思
说执子之手,说永以为好
可是喜鹊儿啊,你如何羞涩
再大些,再大些我就把你嫁出去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5: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53、上岸的鱼
文/猴头L

在尘世游的太久,我入水
你也入水
在海里梦了太久我上岸,你亦上岸
秘而不宣

坐在岸边,我看见你在水底躲避鲨鱼
在乌贼的缠绕下脸颊潮红
看见你产下的卵,一群
一群

你看见我在尘世劳作,在草丛里
分辨蛐蛐,和蟑螂
看见我在山中采果子,遇上狐仙
穿一身金缕衣

现在我们相遇,却是千年前
那一次牵手
在云端,在祥龙布雨时分
长了鳞甲

我们坐着,看水里、岸上
看天上人间
看千年前千年后的,我们
一直背转着,不曾示人的脸


54、◎不安
文/张凡修

凉下来的秋天,柴草垛是温暖的
柴草垛压着的一小块土地是温暖的
我想,一小块土地下面
肯定有一群活着的生命
也是温暖的

现在,柴草垛挪走了
露出的残枝,枯叶,碎屑,草沫早已腐烂
我拿着叉子,扫帚开始清理
那些喘吁,那些突然的哽咽。那些
叫不出名字的昆虫
在暗处看着我

我多么不安。为自己亲手制造了
这短暂的窒息:纷乱,冷漠,空


◎蒲扇之暖

惟一的一片叶子一直活成
一把蒲扇。
被柿树托举,表述另类的呼吸:
墙外,大片的冷被掏空
我的院内。温暖
塞满了一冬

这温暖让我丧失了
对倒春寒的警惕
不去触动深夜里的白霜
更多的担心不说出:
无非三月不温,四月暖

我总是心存侥幸
总是,侥幸得窃喜

风越扇越凉
凉到浑身发冷。
我才想起要给柿树穿一件衣裳
可这个春天
已伸不进袖口


55、◎一只写诗的羊
文/隽土

诗里的青草,似乎啃不完的
羊群埋下头,默默啃着
再无别的念想
它们的心和草一样恬静

诗里的羊们不担心狼
那么,我是一只怎样的羊
草,一遍一遍长出来
把纸张染成原野

羊群,青草,恬静的啃食
喂养着我。这样的好日子
能维持多久
会不会有一只羊,啃着
啃着,嚼出我深埋地下的经年

因为一节骨头
所有的羊,消失了踪影


◎喝茶的人

喝茶的人
用三根手指把自己
拎起来,动作娴熟

水是透明的
清清楚楚,五脏六腑的绿
血液也是透明的
闲适的微生物
游来游去

有时候,它们
也会幻想膨胀成
健壮的老鼠,从里面
窜出来
将杯子打翻


56、《汲水的人》
文/梦人


1

记忆中的清晨
熟悉的水桶们会相约井边
紧紧挨着
排起并不整齐的队伍
用铁质的或木质的声音
相互问候
拉着家常

放下去的总是很轻
提起来的总是很重
汲水的人用手臂欢快地绕着圈
高矮胖瘦的水桶们
起起落落的
提起了整个村庄的
平淡与甘甜

2

轱辘走丢了
井绳走丢了
汲水的人围着干涸的水井
走啊走
后来他把自己也走丢了
他的足印
画成一个丰满的句号

扁担走丢了
水桶走丢了
汲水的人
再也找不回属于自己的村庄了
呆立无言
最后 他的身体
伫立成一个干瘪的叹号

3

约定的日子和时辰
一位老大爷就会背手前往那个
锁了机井的房子
铜钥匙在他背后闪烁着
耀亮了全村庄的手

滴滴答答的水龙头
被拧了又拧
所有与水有关的程序
被紧了又紧

一把大铜锁
锁住了整个村庄的寂寞
一把大铜锁
无法锁住那奔腾而去的岁月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5: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58、音乐水磨 等四首
文/竹露滴清响

◎音乐水磨

声音慢慢向远处穿越
有淙淙声
有动物的鼻息   翅膀拍打
鸟类的鸣唱开始加入进来

远山苍翠。微风掠过山谷
暗合出一股神秘的力量

这是人间。繁衍。悲悯。
就要覆盖上来了  对一切静好心生赞美

我怀里涌动清泉
月亮也已升到了正空


◎默 片

粗瓷的盘子掼在地上
没有清脆的回响

我无法确定  路过的是不是廊桥
衣服是棉布的  月牙白色

风是从夜晚才起的。带走很多
小虫子的叫声。绵羊的咩咩

所有的植物都很从容。骨骼里有很多空间
一节一节向上,又硬又咸

他有弯曲的身体和最后一口汤药
那些灰尘是一种越来越少的深灰。张着嘴巴

发不出声音。此时我们看不见
村落一点点将他抱进怀里。成为山体的一部分


◎花 萼

这是下午三点,六月。泡桐树安静。有人在
寻找一些香气。那些蕊是蝴蝶的死期

人们采摘了花朵又离开了花朵
那是春天。灰尘和露水是惊慌的

正在失去水分。阳光穿透她
因为饥饿,她成为发苦的那部分

这是在北京。一个永远鲜亮的名字
正如她所遭遇到的。这真迷人

可是,她永不能燃烧。内心经过黑暗
在很深的晚上。她青着,并借此驱赶野兽



◎闻  香

荷花的香气是轻微的
她们嗅到了我

她们是在一个渔村的傍晚发现我的
这一天我作为一个游客
去看那里的渔船和脊背发亮的渔民

暮色四合。湖水沁着凉气
放鸭的孩子抱着竹竿。有人在浅水里

游来游去。后来我踩湿了鞋子。
后来我闻到了土腥味,只留下蚯蚓

再过一段土路,曾祖母就成为铁锈色的村庄
会有一些手抓住怀里的土豆南瓜

月亮爬在山腰
迷路的人,终于睡在了家门口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5:07:04 | 显示全部楼层
59、<红尘醉>
   文/木槿子

在那片山坡上,满地的雪
堪比千里春色,这一路的纯白
这素昧平生的偎依,暧暧地
书写轻烟一样迷人的诗句

踩着云朵,爱的精灵正在赶来
唱着歌,轻扬水袖
带着顽皮、娇媚
穿透孤独,演绎千年神话

当词语攀上云端
最美的花、成群的文字
簇拥着你,亲吻光阴
穿越在过去和未来

能够滴穿掌心的,不是酒
是尘埃和眼泪

60、旧时光
文/十三楼的蚂蚁

◆ 钮扣枇杷
临窗探出三枝两枝
偷看我的睡姿罢了
星期日我有不好的睡相
笑梦中见到了妈妈

八点九点升起的太阳
二楼的春光也有九分新鲜
那末谢谢你叫醒了我
让我见你钮扣枇杷

只那么小,还是青涩
我已睡老了春光
也是你将来的模样

◆星期天

清明过了,谷雨过了
难得片刻阳光来陪

雨是妹妹,总爱哭泣
惹我有时怜悯有时无奈

我于日光里摘些诗句
我于溪水里清洗诗句
中午,我就铁锅里素炒诗句
未必放太多油,或可放少许盐

就这么一餐,休息天淡淡的生活

◆ 午后

照例是午后小憩
然后缝补一件旧衫
用那桃红的线绿柳的丝

就这么下午
等一个人的脚步
春水里使牛声
岸草里的布谷声
就这么一段音乐

就这么一幅画
画里一人,画外一人

◆命题诗

灯光里有什么
命题诗要做的罢

先闩了门
再铺宣纸
从灯火的背影里
舀一瓢墨
你也可以轻点桃红

小心夜来风寒

◆长命锁

没见到过钥匙
或者石头,或者白银和黄铜
总归不是为了防贼

那末就是青苔之于石阶
绿锈之于生铁
你之于我

呵呵,长命锁
别锁我的锁骨
嗳我怕疼
 楼主| 发表于 2010-6-30 15:07:51 | 显示全部楼层
61、《素面朝天》
文/雪蛟

迎春花说黄就黄了,接着
杏花涂上红粉,梨花白得惊人
桃花灼灼,令人目眩情迷
漫山遍野的小草都是情种,绯闻不断

既然你们一个个那么妖冶动人
我何必再对镜梳妆
索性素面朝天,图个清静

《最近突然喜欢上夜色》

我一向热爱阳光、鲜花
和正义,最近却突然喜欢上夜色
夜幕下,巨大的无物之阵
种种预设的机关、谎言和隐秘的罪恶

偶有一点蛛丝马迹
我就像一根火柴自燃,纵火江湖


62、《高度》
[font=宋体]文[/font][font=times new roman]/[/font][font=宋体][b][color=#ff0000]阿麦[/color][/b][/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从一个病句,到另一个病句[/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我心中的鸟儿[/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展翅欲飞[/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那些翎毛,一根根被折断[/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也许,熬过了这个季节[/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会雨过天晴。[/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而我脚下的这棵树,再也高不过[/font][font=宋体]
[/font][font=宋体]一个洞穴,高不过雨水中行进的蚁群[/font][font=宋体]
[/font]
发表于 2010-6-30 15:34:2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累人的活
 楼主| 发表于 2010-7-2 09:54: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辑:先锋。摇滚

1、大朗村(全集)
文/黄靠

“他沉沦,他跌倒。”
你们一再嘲笑,须知,他跌倒在高于你们的上方。
他乐极生悲,可他的强光紧接你们的黑暗。

---尼  采




大朗村与胜和广场之间
隔着一条只有半边的巷子
有屋的一边,最后一家住着常年不在的香港人
门口停车的时候,可确定有人
没屋的一边是条菜畦,主人是中间那家人
一个有白发的女人,在晴朗的天气
常在上面拾捡侵犯泥土的物件
里面种着番薯,又名红薯
借充足的雨水,叶子老的很快
菜畦边上,四季围着圈很瘦的空心菜
不,这里没有四季,只有年月日
几棵木瓜树,在巷口白瓦房的屋檐下面
有时候有飞鸟,个子很小的鸟
来叼走营养不良的绿皮上,一些
隆起并凸出来的果肉
其间,黄靠是个人。扎辫子
戴着对黑框眼镜,爱走八字步的男人
常年穿简单的棉质粗布衣服
游离着眼神,走过这段
从劳作到睡觉之间的距离
他最怕的事情,遇上死老鼠
这会逼迫他摘掉眼镜走路
坐下后,吃不下饭
即便吃下了,也最终呕吐出来
一个头发更白的婆婆
常坐在黄靠的门口,不是等他
在有雾的天气,叹气
多个黄昏,祥云在她头顶浮逝
秘密是,亲眼看见的人很少
与他们无关的
被熟悉化的陌生人,自顾日换新衣
与他们有关的
被陌生化的燕子,又熟悉到绝迹




与巷子外面的世界相比
大朗村是安静的大朗村,是黄靠的大朗村
大朗村的荔枝树与龙眼树很慈祥
他因此在这里安心地走路,愿意不安地睡去
每天,车声从边缘的路上经过,阳光与雨点从窗帘的边缘溅进来
佛头总是安然在窗台上微笑,一叶玻璃
隔开远处城里面那些,会同时给他们带来的所有伤害




如果用一个放大镜放在眼前
黄靠会发现每一刻,每一个微小的角落
树皮上的苍老,虫豸,细菌,树叶上的脉络,墙角孪生的藓苔
都会出来指正并证实,大朗村都不是大朗村
可他明明置身其中,以一个虚构名词:既不随父姓,也非母命名的身份
在这里面日日游荡,接受接连不断的雨水拜访。不去埋怨迟来的风,他喜欢做的
把往后的时间吐出来,把天然的伤口晒晒
偶尔吸自己的血,接受伤口的膜拜
眼睛睁着的时候,明白这个人间里的所有,从来只属于他一个人


2010-5-11(待续)




严格地说,大朗村只是一个畸形得难看的城中村
像长沙,西安,兰州,南通,上海,武汉,漳州,花都,广州,深圳
这些住过的所有的城中村一样,丑陋而不堪入目
黄靠爱在绝望透顶中看到希望,爱在假象中去刨真
尽管常常被伤害得不亦乐乎
他爱在这些三流九教出没的杂地中
去寻找一些温情,一些善良的眼神,一些简单的诗意而忘乎所以
像关门很晚的杂货铺,他喜欢在下雨的深夜买走蚊香
喜欢训斥牛奶批发店的儿子,不该把垃圾桶当做篮球架
而他只是一个过客,他的劳作所得,千金散尽于此
每日,身上的污泥,漂洗于此
他于人间学得的拆骨术,洗髓经,只是他用来调侃自己的玩笑
他在岁月中提前体会老去,接受死亡的考验
关窗,关门,闭上眼睛,就躺进自己瘦小的棺木
偶尔有梦造访,他并不曾感到可耻,接受死亡对生之欺骗
甚至于,很多活着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身体
被空荡的灵魂牵引,东游西逛,每一个邂逅的笑容,俗不可耐
他无权去剥夺生命的欲望,是他的底线与原则
一些保护的意识,又常常被冲洗得很淡
他并不喜欢单独使用灯光,看书或者写字,爱常常把头埋得很低




假如树枝不曾动过,他的眼睛是不会动的勉强
黄靠曾对人发誓不吃的泡面,只是一个年少无知的放屁
他很喜欢吃的也不是泡面,是辣椒与盐
对楼下那些打麻将的人而言,黄靠是个怪物
是个独来独往,不喜言辞,不苟言笑,眼睛会杀人的怪物
很多时候,他们经不起黄靠的一盯,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的肉体
担心着骨架被拆散的同时,怕自己没灵魂可供观赏
黄靠并不喜欢笑话这些非尊重的人们
就学了一些人话,尝试与他们招呼,就像在大朗村
阳光都来得很弱那样,也会振奋人心
他会感到悲哀,并不可耻,脱离很多束缚的孤独
比窗外的风调雨顺,芒果树不变的起落
他活动并自由地穿梭在大朗村的边缘,中心,甚至天上




花花绿绿的文字,纸张,人头,高跟鞋与大腿
大朗村与这些虚假与真实的影像是一体的,你没法想象
在这里深居简出,杜绝外面的汽车与公交车
是件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之事,黄靠常常傻笑
不去思江湖之远与庙堂之高,对人情的起落关心越来越少
他常常得罪远方嫡亲的父母兄弟,因为他们
关心的这具身体,说不出让他们开心颜的人话
日子久了,他便懒得去关心他们,只会用些冰冷的钱物
表达他爱的热度,而他们并不曾感到满足
不是因为爱,或许是因为生命本身状态
与大朗村的人们一样,他们渐渐淡出黄靠残破的头颅
与那些淡出的理想,哲理,历史,兵家征战,智慧,手段
变得平常如路边的石头
不变的,都在里面藏着,变化的是外面的过客与烟云
此时,黄靠与大朗村活动的鬼魂为伍,一起出没
在人心纷乱的世间,彼此不得而知,无法理解,也无法对话




是的,每个人都有一扇封禁的门。在大朗村,这是件公开的秘密
有人金屋藏娇,有人陋室藏龙,有人私藏香火如私藏枪械,刀具一样
不感到可耻。如握着各自独立的土地与政权
道高一尺则魔高一丈。侮辱并蔑视着智慧与真理
对于信仰的理解,如面对他们的狗屎
于是乎,他们滥交,他们乱伦,他们疯狂杀生
口吐狂言,妄语人间如丧心病狂。同化所有同类之残忍
如切杀不会言语的动物
相对他们而言,黄靠只是个活动的摆设,也许是个跃起的杀手

2010-5-15 (待续)




沿着灯光,往右边的巷子闯过去,走过一些成群招摇的露体女人身旁
黄靠经常感到可耻而羞愧难当
那些臭臭的水粉胭脂味道,侵略性地扑鼻
比死老鼠让他稍微坦然的一点,他不会呕吐只会难以进食
绝对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就不会再有呕吐
值得一提的是,黄靠提前挥霍光了青春的躁动,以亲力亲为的体验
对异性陌生到直接地排斥甚至鄙视般地抵触
小部分时间,他只想在烦闷的大朗村夜间出去随便走走
去大朗村的御用的塘贝市场看看新出嫁的苹果,梨,枣,凤梨
以及早产的荔枝和芭蕉,漫长的春天对于南方来说很正常
尽管路上没有花草香,也没有蜜蜂,依然有成对的白蝴蝶缠绵世间
这就是爱情呵,人间的鸦片温柔而悱恻绵长
黄靠常常告诫自己很多孩子们的游戏,可以决绝地剔除出自己的生命
正如其他人膜拜与狂热的一切人间游戏
这必须被某些人残酷地列为可耻的禁令,铸造成真实的诫锁




如果说大朗村是一句死之呻吟,不如说是一声生之哭泣
这是黄靠给它的比喻。他常常反过来思考,反复辗转累计失眠达一年之久
他在这里洗礼的眼睛懒散眼神游离却可瞬间犀利
木化的双耳愈发听不懂人话。乃至朋友,血亲,值得幸庆的还有很多骗子
他们的把戏花样百出,千变万化永久被拒之门外
黄靠在必要的时候,会端出他私藏的武器,有斩骨刀,匕首
他甚至想过买一把连发的手枪
给那些试图侵犯的人以严厉的惩罚却故意不去实现
老实说,这是黄靠常常遗憾的自身懦弱,也是对人世最大的宽容
他们伤害了他,他以懦弱的方式,成全了他们愚蠢的勇敢
他唯有怀里揣着金子一样亦步亦趋,举步维艰地,把自己异化,永久地隐身起来





据不完全统计,大朗村每天要接待的客人至少可以百计
来自天南地北海角天涯的外来人,会在这里过夜留宿一宿
黄靠东边的兄弟阿雷是其中的一个
这年阴历初九,他乘着一辆在鄱阳湖掉头的火车南下
于次日清晨风大雨小时抵达
这让黄靠对应了孔夫子而立之年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对于这个不再潇洒的男子,阿雷的心疼是真实而强烈的
他亲眼检查了他长了了一年的伤疤,之后
搀扶着风雨走出大朗村去找到多年前的辣椒味道
吃米饭,滴酒不沾。抽了些烟,说了些胡话
他们共同兴起谈了些与大朗村无关的话题,比如
逝去的岁月宛若神话,异变的女子水性杨花千年难有忠贞的心
政客,军人,商人们导演主演所有悲喜影像
怀揣良知的人一直默默无闻,被诅咒的路人假装无辜又有何用
对于这对不喝而醉的兄弟来说,酒后吐出的当然都是箴言
阿雷次日北上广州乘飞机从空中离去
大朗村留下他的,是一串浅浅的脚印,雨后就被冲洗干净


十一

夜归对于大朗村的黄靠而言,绝对是件美妙的事情
铁丝网和高院墙对他来说,从来只是个迂腐而可笑的摆设
他少年的跳跃本事,青年的走墙功夫
并未随着岁月的折磨有过半点生疏
也许他崇尚节食,所以肌肉紧凑,身手敏捷如十七少年
有时他会绕过前方沐足楼下的霓虹
是不想打扰守门人年老的婆婆睡眠,他的妥协来得必须理由充分
这样他才会每回造次得心安理得
流浪狗对他常常敬而远之,他脑后的辫子在地上影子晃得像把霍霍反光的刀
他得以面不改色地穿过黑夜里一切贼性的偷窥
从容的烟头上冒烟的嘴巴抿住像个穿过草地的绅士
一些不怕死的女子会尝试在玻璃门里挑逗他
但被他伸手掏口袋的姿势关门吓走如惊弓之鸟
他经常哈哈大笑,在这谜一样的夜里把自己化妆成一块透明的蛋糕

2010-5-16(待续)



十二

雨打在大朗村的芭蕉叶子上,像沉重的沙子
黄靠总喜欢在这样的天气抽烟,望眼欲穿。呆站在西面的窗户旁边
军绿色的窗帘,把光线压得很黑
很少造访的思念入定,很少反光的镜子变亮
一些白发偷偷爬上他的鬓角,把眉毛变得浓黑而富有重量
闲坐的人们窃窃私语,在他们的门口
烟档子和麻将馆生意兴隆
这样的大朗村,是他们真实的天堂,是黄靠的忧伤
他爱在室内用毛笔临摹大炮,机关枪,玩转钥匙扣像旋转自制的左轮枪
清晨,正午,黄昏清一色
这样的黄靠呆站的姿态石化,且不屑食人间烟火
喜欢用手捧些雨水
浇灌阳台上的芦荟。充饥


十三

一定还有希望。绝望经常呼唤
那个活了91岁死了21年老人,赶着他的牛穿越了田野
他的马哨绵长,手指的手法多样
黄靠的这位启蒙老师白胡子拉碴戴着瓜皮帽,与英俊无关
与大朗村的鬼魂相比
他红光满面,总是仰头望着蓝天,空手进嘴即可奏仙乐飘飘
希望在他的上方,天的下方


十四

雨季很长是件糟糕的事情。黄靠会怀念北方的海岸
稀疏的棉花地和苍老的玉米丛
赶着骡马车的旱地农人,他们的寺顶常常停着黑色的老鹰
此时,大朗村静谧得像堆纷乱的墓丛
与其他的鬼魂一样,黄靠的内心层涌动并试图破坏着顶上的安静
一些微弱的灯光照亮人间的夜路
楼下腰间别着警棍的保安夜归。咳嗽声很小,开门声很大
大片大片的暗块继续坠落在树叶周围
黄靠的窗帘上,常常跑过蟑螂,掩藏着嗜血的蚊子
愈夜,愈清晰地照人


十五

黄昏的大朗村像一幅年老的镜框,人影稀疏而模糊
一些粗粝路面上的鹅卵石飞入黄靠的铁架
被放大凸显的蚂蚁经常在逃命的路上磕掉牙齿
没有枫叶,没有秋霜,没有芦苇与鸥鸟
地下的泉水冲不出密封的地面,岩石苦笑着不堪重负
人间经常沦陷在大朗村独特的魔咒中央
一些俗世的歌曲常常毒蚀地上的门窗
飞不出巷子的食肉蛾,吊死在蜘蛛统治的树上
黑血陆续滴在不断老去的脸上
春风不化骨架


十六

黄靠修行的远景,曾是在遥远的山上
自己修建一座庙宇
早课晚班的内容
可以是落日吞噬飞鸟
江河东去,沙石草木哑然
那么,一年以来的大朗村,是神明们给他意外的恩赐
他更年轻的梦想
如切•格瓦拉般狂热的革命热情
在这里睡得更深
这或许是个资本主义的村庄
被他浅薄的共产主义知识改造并淡化
化解成一个畸形的乌托邦
用于度年如日
日日希望,而懒散


结 束

在一个众目睽睽的黄昏,黄靠叫了个的士司机帮忙
拎着箱包若干,被物若干
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大朗村。老实说
也有种出狱的感觉。而下一站,又模糊地可怜
 楼主| 发表于 2010-7-2 09: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2、我总是走得太慢
文/米米

我总是走得太慢
刀子割开的新伤还未愈合
你已经打包了我们的日记
加油吧
还是跑不起来
日子在增磅
公路又直又弯
房子的墙一直在加建
水龙头里总有川流不息的痛风
春天不是早已经过去了吗
也许是太慢的缘故
我抓到了灰尘中飞翔的钉
并且细心研究了锈
黄昏时衣柜的门总是不怀好意
如果不是慢
我已经为它盖上封条
如果不是慢
窗户不会咧嘴而笑
蚊子盘旋了整个夏夜
栏杆由黑变白
回力标砍伤了后脑门
我想飞
也许是慢
耽溺于蛹
和梦兆

3、《他为什么忧伤》外几首
文/然希

《他为什么忧伤》

他是我的人头马
却无法饮用
他昂贵的留在远处
留在别人心中

《平安夜》

它平静的语气
一次次涌入霓虹
没有人返回理想
没有人找到适合的曲线
并为之跌倒
平安夜
象你的双亲
举着灯火,不擅表达
它周身的美
被获得,被虚度


《那人》

那人习惯了
模仿树。热带的树
色泽单调生长迅速
令空气紧张

那人喜欢留下
蛛丝马迹,满足纸张
台阶,日暮的需求

那人有万亩良田
一隅烟火,它们的寓所
是流星

没有人能与他相遇
那人已恢复平静

《事实》

你要相信
光线抚摸了果实
才有了村庄。
三十一页第七行
已无法辨认
但有人在那里。
这个凌晨
一次抒情已安全抵达
它不曾惊动你

《问题》

星期四有谁来过
有谁了解银杏叶的祖国
一个人在午后
清唱,徘徊。观看
黑色雨衣上的一块记忆
是的。他已经过了
饮酒的年龄。他的领口
再没有葡萄停留


《塑造》

后来。
她爱上了,酩酊之前
尾随她的月光。
当她完成最后一次勾勒
迟疑者得到了新鲜的安慰
“这是我想要的可能。”
“这是我的一生。”
她被安放在
无数次的遐想中
她的陌生,无人取代。
 楼主| 发表于 2010-7-2 10: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4、《复活节》
文/林宗龙

今夜,浊酒一壶,风吹着,
像殉道者的咒语。有歌一曲,从古老的国度,
溺水而来。今夜,我早已不复存在,
肉身穿在别人的身上。有人在枞树林
替我悲伤。有人替我安排好
余下的生活。

剩下的,他们将在今夜,为我狂欢,
举起火把,
脸上涂满各种植物的汁液。他们围在一起,
把我当成盛大的节日。

《一切》

午后的阳光,
清澈如水。放风筝的小孩,把怀表弄丢。
是谁翻动日历。你不合时宜怀念
梅花的暗香。茶壶的水,
溢出来,像光阴流走。
匆匆的是葡萄架下,你用空瓶子,
装着沙子。有时看不出天空
有衰败的征兆。这一切,
看似紧张,但合理。

《冷兵器》

铜镜上的霜气很重。几盏竹灯
在阁楼亮着。除了怀古,我无所事事。
翻翻旧书简。写下刀剑和情仇。我的江山,被明月占领。
号角不再响起。是什么
改变了你我。我们像两件冷兵器,
紧挨在一起。

《百年之后》
       ——致驰骋

究竟什么不朽。江边的风
吹过人间。运沙的船,在暮色中来来往往
虚无是一支旧瓶子。我们坐在石凳上
饮酒。说着尘世茫茫。那些浮于表面的事物
终将幻灭。那些不被提及的
篱笆以外的四野,苍茫,空山
潮水漫过的死讯,终将
归于日落

《曾》

我们到过很多地方,曾大醉,曾在某一天,
不知所踪。醒来时,还念叨着某个女孩的名字。
她忧伤时像忍冬花,笑起来像
鼓浪屿沿岸的贝壳。

我们曾迷信于某件器物,幻想着
变成蒲公英,在天宇间,轻得像
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救赎》

来瓶伏特加,点上红色的蜡烛
为宫殿外发生的悲剧
制造美感。可供观赏的萼距花,所剩无几
壁画上佩戴袖章的男人
近乎疯狂。那些罪孽深重的城堡
即将被洪水淹没

心爱的女人,我们将离开这里
谁也成为不了雕像
我们将骑着英雄的战马
离开这里
 楼主| 发表于 2010-7-2 10: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5、我的天堂没有梦
文/黑山老妖

这年头,天堂频频被记忆
隔三差五的想起情人的裤衩
上帝昨晚惊醒后连忙看看自己睡在
谁的床上,当枕头落单
周围还是一片漆黑
他开始抽烟,就像我也用嘴
也用一次性打火机,这东西方便
一次性袜子,一次性注射器
一次性恋爱,一次性结婚和离婚
比较安全,不会接触性感染
更不会被动性哭泣
他后悔第六天干了太多
以至于现在孤苦伶仃一个老头
胡子很长,上面有创世纪的泥巴
变态的老头,即便是冬天
执意要在伊甸园里裸奔
他说:不许拍照,那是行为艺术

我的天堂在上帝的下面
我的天堂没有
智商高于八十的蛇
没有神经毒气
没有日本人的铁桶
足以让我做梦的那些 液体固体
统统赶在秋风以前
拉往焚烧炉
我的天堂只有15英寸
为了不止于寂寞
上帝用黑夜做了一副墨镜
我给显示器带上
免得他看我的时候 微笑或别开脸
我的天堂在马路边:X路2单元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月光开始代替电灯
电业局下属营业厅
一个瘦高的收费员 随手灭了
我的眼睛,看你的世界
乍然落黑,我哭泣的时候
连眼泪都找不到流落的方向
在浑浊的眼圈里等待
后来自来水开始嘀嗒
然后我从茶杯寻找渴望
却迎面看见上帝的眼睛和
戴墨镜的显示器
盖上被子,我学着上帝创造我的样子
睡觉,后来发现天使来过
于是门缝里夹着一张纸条:
你的天堂没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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