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诗1999-2010年经典回顾：名人堂28--左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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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 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诗歌作品见《人民文学》《人民日报》《诗刊》《中国诗人》《星星》《绿风》《诗选刊》《诗歌月刊》《第三条道路》《第三极》《诗观察年选》《中国网络诗歌前沿佳作赏析》《燕赵诗刊优秀诗歌范本》《群岛诗年选》《东北诗歌年鉴》《中国诗歌选》《中国诗库年卷》《新汉诗年选》《中国当代汉诗年鉴》《中国新诗》《界限十周年诗选》、《中国当代诗歌导读》等上百家报刊，并撰写70多万字的诗歌评论。现居大连。 2006年进入中国诗人论坛，多次入选中诗年选，并成为中诗首届诗人访谈节目嘉宾 ，为中诗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目前为中诗驻站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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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起来学习左岸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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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一朵花


第一个梦见我的是一株花
它告诉我，用它的骨头当鼓锤
敲打黑夜，听到天堂放梯子的声音
将走下来我没来得及
享用的一段爱情

大海睡了，草原安静如纸
月亮透明到远古
失去的东西原来真的那么美好
我喃喃自语

春天的第一班有轨电车巳经开来
我的城市绿色正浓
刚从一本书的被窝里
钻出来的我，裸体的某处
伤口如花




锯

你我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
合成了一把锯条。接下来
我们开始拉大锯。你来我往，锯
生活这块木头
我们用力越大，脚下的爱
就堆积的越多





无题


我是一瓶酒吗
被你豪饮而尽之后，随手
扔出了窗外
咣的一声，碎片飞散
我美丽的骨头是死了，但
我的血液会在你的身体里制造更多的激情
直到
下一个女孩，小兽一般
在你刚刚吐出的灰白色的诗的烟圈里
幸福地挣扎





秋末或更晚的一些时候


我说过我只是一条小路
整个热烈的夏季你都会无法找到我
野草在我身体的两侧握起了手
鸟，叫开了更多的花朵
渐渐掩埋了我，我吮吸它们阴影的芳香
猜侧马车在天边漫步的样子
但一想到，秋末或更晚的一些时候
它们将枯委地死去，露出孤单的我
如一根被爰情脚抛弃的鞋带儿





一点点给予好吗


不希望你是一团烈火
在某个夜晚，将我焚成飞鸟的影子
我追求的爱，像牙膏
一次只要挤出一点点，让我永远
产生一种饥饿之美。那样
就会有后来，在暮年的河岸上
看流水无声的时候，我们不小心坐成
两块并肩的石头





五 月


原谅我，选择在五月逃避你视线的哀伤
独自一人，重归故里时，原野花正红
远方，昏鸦在吞吃夕阳
晚风把去年的乡事都挂在了牛角上

在田垄、在河套，我不停地走着
感受泥土的亲吻。我突然想到：
我是挥动双腿这把剪刀，咔查咔查
为你栽出故乡，在五月，油菜花──
是如何把一个农民的儿子又拴在了马槽前





石 头


一个被杀戳的头颅
从英雄的马背上迭落，即使坠地
也要把这个世界砸出个坑
黃土想埋你但从枪口吹来的风不让
留半张脸去骇一群草

多年以后
有人惊呼看到你忧郁成疾的裂缝
但一位牧羊姑娘说是你
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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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


一只斯文尼亚火狐站在
三月的裸岩瞭望，北方的春天还在蛋壳里听
编钟的音乐，泥土比先前膨松了许多
目光低行就可以轻快抵达原野的尽头
英纳河的水流有些陌生，发丝一般的
支流是它还没有认定的子孙
而乡村，一枚灰色的纽扣总是在这时
如小小的油菜花绽开，如果从废弃的矿山尖看去
有几个黑蚂蚁大小的人，扛着包裹
匆匆远行，他们没有一个想回过头
看一眼刚变轻的炊烟。其中有一人
今生今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黑鹰》


现在我要描述的是一只黑鹰
从二千米高处滑落，对于天空来说
只不过少了一粒沙子
但大地，却多了一块需重新洗牌的夜





高空俯瞰蒙古栎林，一簇簇凝固的
绿色火焰，它的碧绿渗入樵夫迷茫的眼晴
阳光的右脸就是蒙古栎林
包围的峡谷，险峻的程度可以从鹰的
翅膀上直译过来，高耸勃发的姿态
不能不使人想到带精液的
男性生殖器。树，枝条蛇一样盘踞天空
黄花忍冬、走马芹、白花草木樨
无节制地生长，自由使它们很难保持一种微笑
一只狸貓把一只野兔，逼上巉石而坠落
“弱小者选择自杀是最后的尊颜”
我驱车从大连六个小时赶到这里
只想被它原始的真实，再覆盖一次


《深深的山谷》


沿着胶皮管一样曲曲弯弯的小径
走下去，向深走下去
鲜绿的草叶游鱼一般，从我
身体两侧不断朝后面的苍茫靠近
恬静是这时的统治者，大片大片的阳光
使桉树、白桦树、橡树的阴暗部分
增加了一个僧人消匿其中的
神秘，风已经安睡，稍远一点的地方
山岚在徜徉，已没有先前的兴奋
直到花与蝴蝶我都有些分不清
谷底以溪水的泠洌告诉我
山，是无数细草根盘结而成的庞然大物
现在需要我这只潜艇
不动声色地深入泥土的最初颗粒




《乱石丛中》


这些乱石，一定没有受到高等教育
它们的粗粝，让草无法下脚，让
一年年果实的遗骸加厚着荒凉
还未来得及嗟叹
发现一条蛇在前方，为我引路
我知道，就快要找到生命中最善良的部分




《山坡上》


我在很远的城堡步行，确切地说
穿行在郊外的山坡上
天下，所有的山都是挨在一起的
平原是它的小腹而河流是它的苍茫指缝
这些需要你站在高处
才有的感觉，生存在坡间的风
与野生小兽没有什么区别，把树叶吹得摇曳不停
仿佛有多少珍藏的爰需要翻动、重温
最先出生的树枝，总要面临夭折的命运
一株桃枝在我右侧低下了头
松鼠，从它断裂的地方看见了海的平面
我嗅到了故乡母亲的奶香


《雨的诱惑》

鸟痛苦地改变雨的飞行路线
为我结束最后一次和春天的漫长谈话
留下空间，这当中，我意外收获了一身的水渍
像一台十八世纪的蒸汽机
一场大雨过后，天空变轻了
大地变重了，还有蟒蛇一样缠在我身上的
旧衣



《春天的阳光》


春天的阳光是农民的儿子，他从远方
归来。看见一家门虚掩着
他就大踏步地走了进去，把一尾尾光明的鱼
哗哗倒在地上，这些小鱼很不安份
它们要惹出一些事情出来
其中有一尾碰倒了时钟
从里面钻出一枝多年以前的桃花
阳光低下头，接受一辆甜马车的回忆
这一切都发生在四月，农忙的季节
他不打算早早回去拾博斯腾湖的雁声
只要这儿的丰收锣鼓不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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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块泥土都能等来种子



我确信，风暴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我头发的群鸟依然飞翔，环顾四野
石头訇死在家门，山是从口里吐出的痛苦曲线
我曾经那么热爰的蚂蚁，也学会了
爬树，眺望火车把女人的美貌一节节拉远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目光跟随麦穗一齐成熟

趁我的心，还未被选为新年轮的蜂巢
我要投递目光，为那些我曾经爰慕和抛弃我的人
送去我的祝福，我坚持要把我的手伸出去
因为我已经多次吻过死亡温柔的前额
不想活着生锈

我明白，不是每一块泥土都能等来种子
最重要的，学会为下一次的龟行鼓掌




敌人

不拨开枝叶，不知道远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就像我现在把牙刷，遗忘在一个旧伟人
夹烟的指缝间，匆忙去参加一群鲸鱼集体自杀的葬礼
下雨了，目光葱绿，飞过来一些前世的声音
只接住一朵初吻的火焰，夜是饥饿的群狼
自焚后留下的灰烬，愤怒的玫瑰
脱下红色袈裟，裸奔于天空的黑白之间

我想借中弹的小鸟，留下的一阵风
撕开人性的假面具，看阴阳五行
如何制造轮回，采取抢劫银行华丽地去死
或者分裂欲望，让铁吐出血丝的时候
耳朵巳是布满煤灰的花朵

原罪，是我写在白纸上的第一个敌人




卡车向后开

我的抽屉从来不上锁，也就无法
刺激偷窥者的内分泌，但室内音乐，已经靠岸
海明威的船，今天没有钓上鱼
他白胡须圈养的雪笳，看上去很肥
过去的东西，都跑到玻璃窗的另一面
一起仰慕，一起打手势，听不见彼此说什么
古往今来的毒草，它们的外貌都很艳
五月的花已惧怕男人

从监狱出走出来的囚犯，想的是
自由和女人，比如树内的河流
是惟一向上的奔腾，同一片天空下
各人掐算着个人的命运，卡车向后开
告诉尾随者，水有时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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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锯 》

你我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
合成了一把锯条。接下来
我们开始拉大锯。你来我往，锯
生活这块木头
我们用力越大，脚下的爱
就堆积的越多




《无题 》


我是一瓶酒吗
被你豪饮而尽之后，随手
扔出了窗外
咣的一声，碎片飞散
我美丽的骨头是死了，但
我的血液会在你的身体里制造更多的激情
直到
下一个女孩，小兽一般
在你刚刚吐出的灰白色的诗的烟圈里
幸福地挣扎



《秋末或更晚的一些时候 》


我说过我只是一条小路
整个热烈的夏季你都会无法找到我
野草在我身体的两侧握起了手
鸟，叫开了更多的花朵
渐渐掩埋了我，我吮吸它们阴影的芳香
猜侧马车在天边漫步的样子
但一想到，秋末或更晚的一些时候
它们将枯委地死去，露出孤单的我
如一根被爰情脚抛弃的鞋带儿



《一点点给予好吗》


不希望你是一团烈火
在某个夜晚，将我焚成飞鸟的影子
我追求的爱，像牙膏
一次只要挤出一点点，让我永远
产生一种饥饿之美。那样
就会有后来，在暮年的河岸上
看流水无声的时候，我们不小心坐成
两块并肩的石头



《五 月》


原谅我，选择在五月逃避你视线的哀伤
独自一人，重归故里时，原野花正红
远方，昏鸦在吞吃夕阳
晚风把去年的乡事都挂在了牛角上

在田垄、在河套，我不停地走着
感受泥土的亲吻。我突然想到：
我是挥动双腿这把剪刀，咔查咔查
为你栽出故乡，在五月，油菜花──
是如何把一个农民的儿子又拴在了马槽前



《石 头》


一个被杀戳的头颅
从英雄的马背上迭落，即使坠地
也要把这个世界砸出个坑
黃土想埋你但从枪口吹来的风不让
留半张脸去骇一群草

多年以后
有人惊呼看到你忧郁成疾的裂缝
但一位牧羊姑娘说是你
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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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月》

牧羊女她不是从西风吹落自己红头巾的地方
拾起那页写满小村炊烟般淡泊的诗句
而是接住从树上剥落的一块冰
一只开始流泪的话筒
激动地贴在耳畔：
听──春天的脚步声
好香！





《初 春》

记得我们相拥准备拍照的时刻
身后的天空
与若干年前的一个初春没有什么两样
田野还是那片田野，鸟儿们的叫声
听不出腹中的种籽要回家的意思
但，一切似乎在不经意间发生
比如，当你把这张存照送到我手上
让我惊讶的是：一只小猫一样的花朵
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们画面的下方
正扮着鬼脸





《在秋末》

在秋末，花朵被雨水打败之后
一丝凉意从针眼穿过，缝进了永远驿动的行囊
与枫叶一起留下红色光芒的夕阳
还要背负大地多少苦难才肯离去？
季节的转换，使生命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听洞箫缠绵的倾诉，让耳畔端坐一个
欢乐的少年。但，这种情绪到底要
坚持多久？一只蚂蚁从我脚下爬向远方
去罢──它是我滴向故乡的一颗黑色的泪！




《灯》

难道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一直坐到底吗
我的朋友，我的用脚后跟
吃掉一段故乡小路的老乡
你应该宽恕自己，不要嗔怒花一夜，又
偷长出一只秀美的腿。其实
你只要在岁月之墙的开关上
轻轻一摁，我就亮了
那么，就让我们在灯下细数积攒的情感伤疤
──生活的一枚牧邮戳，看
又会把我们扔到了哪里





《误会风雨》

感谢生活，它让我们误会了
这么多风这么多雨，眼看那些酸辛和无助的日子
跑成了一座远山。偶尔的重逢
是一块红铁我也要紧紧抓住它
爰人啊，你知道吗？那是我一封封存二十八年
完好的信，今夜
我要当着你的面
把它拆开





《仇 人》

当我在街上 再次碰到我的仇人的时候
他巳经很老了。秃顶上的白发
犹如秋风中的衰草，任凭岁月无情的摆布
他佝偻的身躯，是不断低头
捡拾时光的排泄物所至
他以他的第三条腿── 一根拐杖
小心翼翼地去敲叩大地留给他最后的
通往天堂的路线。我甚至看见
他为躲避一只秋蝴蝶谢幕的舞蹈
而踉跄不巳，这──就是过早地给过我
仇恨的那个人吗？
“生命的车轮在擦伤别人之后
也把划痕留给了自己。”
谁在说：宽恕──是夕阳明静的伟大之处
那一刻，我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目光
不约而同地搭起一座，让子孙们和睦来往的
桥

管理员

■目光如水

妈妈 在你端坐着看我们的时侯
目光如水
从遥远的心的彼岸 ，一路上
弯弯曲曲流淌过来
清沏见底， 纯净如雨后的天空
静静的 ，像秋海棠的影子在白墙上移动
无声有一种原始的爱， 临近

从出生的那天开始 ，我们
就在你柔软的水波里吮吸 、洗濯、 滋润
无知的挥霍，你不得不用
泪花漫浸我们梦的后花园
有你慈祥如水的目光 ，我们不会
选择别处哭泣， 无论快乐还是忧伤

春去秋来。 你坚韧的水流从不间断
从我们灵魂的岩壁上渗透、 滴落
穿过黑暗的漫长隧道 ：走，走，走 ，在对面
──有你的儿女手持鲜花迎接你
我们的好妈妈


■飞翔的妈妈

我怀念山，怀念
通向一座寺庙的小道，和被时光
啃食得只剩下一堆骨头的河滩
我怀念躲在草垛里不肯嫁出去的过去
怀念斑鸠的后代，怀念
一首山歌的背后长出一只弯弯的牛角
我怀念故乡
怀念在草尖上飞翔的妈妈

那时我很饿。妈妈似一只斑蝶在草尖上
转来绕去，摘下很多野山樱给我吃
直到今天想起它
舌尖仍会生出妈妈酸楚的笑靥，永远

自从我少年的影子，陪妈妈安睡在山谷里
我不会再去吃──那些暗红的泪珠了
就像我现在，许久巳后
怀念已组成我生命中最敏感的部分
故乡，你如何叫我面对
曾经是
妈妈的爸爸的臂弯里却躺着另外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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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是生长在天空里的一棵树

我在秋风里打开了自己，什么都不想保留
荣誉，诗歌，忧郁的豹子，躲进镜子里的沧桑
即使在九月，鱼还在河面咬着一粒蝉声舞蹈
或者随着阳光的脚步，找到曾为初爱崩落的扣子
不不，像现在这样多好，看菊花开了
芳香谁都可以拿走，风吹落草帽
大地又多了一只小动物的善良
有人提起了远山，发现对方的眼里
开始走动自己爱人的影子。如果我把目光
再放远一点，就会望见故乡的炊烟，袅袅地
不断变幻，像存在主义的几何图形，
炊烟是生长在天空里的一棵树
宽容是它的本质。而灶火吃矮的父亲
他的笑保持泥土的轰响，修练多年的外乡灵魂
一日从根须下，还是不愿回头地飞走

2006-9-24



■夏天的背影

你比男人更男人，要走的时候从来不回头
那些果实，瞬间长大，红高粱
是闪电留在原野上的马，聚集着血的声音
整个夏天，花展开的翅膀
惊醒纸上的一个朝代，怀抱玫瑰天堂
所有的心都找到依偎的黄昏
逆光把你雕镂成一只巨大的刺猾之时
我看见，飞鸟穿透你的身体带来的细微颤栗
使你迅速变黑，最终挣扎出一团冒烟的往事

2006-9-25




■果实，在枝头把我弯压成一道美丽的弧线


风吹灭我的眼晴，是想让我在黑暗中慢慢体味
秋天，果实，在枝头是怎样
把我弯压成一道美丽的弧线，那种感觉真的
很奇妙，我愿以我的倾斜，换取她的妩媚
我尽量把堆积在她小小胸尖上，一些男人红色的目光
打扫干净，谁叫我们是命中的兄妹
“你只需把身体带来”，一块即将从悬崖
滚落的石头也这么说，我哭了
原野充满一片碎玻璃气味，戏剧没有结束

管理员

■鸟飞走后留下的天空多么辽阔

深秋，是我与另一支伟大种族告别的时刻，
它就是鸟，那些爬行在天上的蚂蚁
由于它们的忠诚，天空没有理由不年轻，和
接受一块黄手帕的微笑。我现在目送
最后一只迁徙的鸟远去，背景瞬间重要起来
鸟飞走后留下的天空多么辽阔
菊花开放得更加大胆，河水石头一样
安静。一切暴露得愈来愈明显，树走向裸体
草窝新生的蛋，等待一场艳遇，而向辽阔敞开的
不仅仅是眼睛的海洋，肋骨上的枪口
因目标的清晰，找到失散多年的面孔
这个时候的我，只想大声呼喊一次，蓄念从张开的蚌开始
突然一只豹子从我口中蹿出，我看它
穿过夕阳之后，飘散出一件斑斓的袈裟




■我在秋色里纺织妈妈的视线

为一首歌寻找，埋在青铜里的灯光
我一次次被菊花的风暴包围，那一刻的幸福
惊动了骨缝的飞鸟，多少朝花夕拾乘风而去
原野遍地落红，麦芒的喧啸，走在
岩石的舌尖上，没有什么不是我的十月
三声雁鸣，半山树影，蹲在月光的抛物线上吹箫的故乡
一枝秋海棠的敲门，都能让我心疼
我在秋色里纺织妈妈的视线
她的每一段每一寸，都凝结着对我的牵挂
那缠绕在树上的、那漂在河面上的
那被时光驮进火焰中的，我要全部讨回
纺织这些温暖和真理的，一旦制作出外套
我将终生穿不破





■这些飘落

现在是果实的时间，枝头在演奏
最后一次盛大的音乐，为叶子纷纷扬扬的离去
谁去挽留旧了的月亮，曾经的温柔
轻易从一滴雨中长出弯弯的犄角，云朵烂漫
就要被寄到陌生的远方，一生没有名字的蝴蝶
石头一样，勇敢地从空中往下掉，这些飘落
辉煌中多少有些让人眷恋，我看见它们最后的挥手
让一只羊眼里多了一粒盐，没想到一缕白发
也从我的额头，小蛇一样钻进了秋的深处
我一时记不起，它带走了什么

管理员

《一只晴朗的苹果》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只晴朗的苹果
    总是呈现在我的眼前
    它不言不语，也不打算与我一起回家
    只把它最本质的东西
    拿来诱惑我。直到我坐错了火车
    才认识了现在
    心比故乡还远的你们



   
    《年底》
   
    小酒馆变得冷清，只有我们几个人
    三百六十五天了，现在完全放松下来
    那个滋味，嗨，不亚于同媳妇睡觉
   
    炉火，正揉着一块红色面团
    神龛上关老爷的美须，不知为什么
    稀疏了许多，红灯笼在门外
    与雪花热烈地交谈春天，而围坐酒桌的我们
    酡颜正酣，额头比工地的花岗岩
    更生动。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吃肉大口地抽烟
    大声地讲话，身后那条狗
    一直朝我们摇着尾巴
   
    突然，新年的鞭炮声响起来了
    刚刚谈笑风声的我们，都低下了头
    街上大雪漫天飞舞
   

   
   
    《山岗上走下来一位将军》   
   
    葱茏的山岗上走下来一位将军
    四十岁年纪，风尘未减，一套粗布四兜旧军装
    扎绑腿，肩挎匣子枪，《八路军》臂章清晰可见
    他明显营养不足，步履有些蹒跚
    但精神很好，眼前的一切让他惊诧不已
    他感觉与他擦肩而过的这些人
    很幸福也很陌生，都朝他投来狐疑的目光
    他客气地向其中一学生打听，去西柏坡开会
    怎么走，学生茫然地指了指
    结果，他又朝原来的山岗走去
   

   
   
   
    《母性的纸》
   
    月亮的白色救护车还没开来
    女诗人在一张纸上
    一笔一划孕育着一个小女孩
    她忘记是秋天，女孩冻得瑟瑟发抖
    她正要给女孩穿衣裳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扔下笔匆匆跑了出去
    再也没见踪影
   
    纸急了，一把将女孩搂在怀里
    听见挂钟敲了十二下

管理员

《新年贺词》

街上来了二个新毕业的
大学生清扫工。行动有些怪异
将落叶堆积的高高，然后
燃起情绪化的战争场面
这些烟出生的不是时候
不懂得被宠爱，就成了北风的牺牲品
从天空归来的雪女儿
在翘首故乡的时候，她没觉察出
有一双贫穷的眼睛
适时地挡住了
旧栅栏随时可能露出的枪口

2008-12-16



《高原之歌》

因饥饿而灭亡。
一只狮子终于垂下高贵的头颅
有区别于枯瘦的岩石
它依然保持一种辉煌的动感
大风不想离开稀疏的毛发
继续制造吼声，力图靠近今夜的月光
一只找水喝的山羊
误入这里，立即被吓死。
我因头一次看见死后的狮子
眼角淌下了两滴眼泪
而拽掉了自己一撮不再年轻的胡须

2008-12-26


《鸽子》

也许有一种什么力量驱使我
要去看看，去年被我一怒踢飞的石头
可它并不给我
再次相遇的机会。我正为我的鲁莽感到羞耻
一只新鲜的鸽子
来到我面前，觉得似曾相识
——别找了，它告诉我
它就是我要找的那块石头
感谢我的力量，不但使它完成了
另一种物质转换的飞翔
并且让它相信
世间所有的颜色本身没有错


2008-12-28


《月光少女》

夜晚悄然而至，所有的物质
共同感受，另外天体的巨大抚慰
听觉变得异常灵敏。远方
被匆匆的行囊扔掉，未知数加重了
一位少女从夜来香的花瓣上
款款走来，她的步履无声,她的衣袂飘渺
谁都想顷刻
在她安祥的眼神里睡去

她在家门外，驻足
出神地凝望。想象父母从前的样子
泪光与月光紧紧相拥，灵魂这时很美。

不管刮风下雨，她都天天准时拎起
屋檐下她的小镰刀，去林中砍柴
幸福短暂的让人心痛，不过有人会从她
身体的白烟中，听到柔弱的钟声

只有老父，常常出神地琢磨女儿留下的
这把小镰刀，十几年不生锈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