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歌文本赏析之《淮安至扬州途中》

老镜

《淮安至扬州途中》
辞别淮安时，没有故人相送
也没有一只孤帆
可以载我远上碧空
只有一辆大巴，满载着
烟花一样烂漫的青春
向着扬州，不，是在向着
一个梦，一路疾行
两边整齐的樟树，与车里
齐整的青年一样，都是绿色的
云朵是干净的白。而阳光
却透过车窗，把几十颗心
染成了黄金
春风向北吹来，而我们
却一路南行，所以二者
免不了狭路相逢。不过
也算是一次美丽的意外吧
却让许多沉默已久的花朵
瞬间，盛开于内心
车过大运河，就像跨过了
两千年的岁月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
把一些过眼的云烟纳进腹中
于是，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相约千年的城池
在天地之间，隐隐浮动

【老镜点评】
读柳歌的作品，犹如一次完整的精神的畅游，他的每一个词都闪耀着光芒，带给我别样的冲动。这首《淮安至扬州途中》就很激烈地洗刷到我的思想，使我看到诗性原来可以这么从容。我没见过柳歌本人，但我从作品里读出了他的气质和过人的诗歌天赋，这些句子绝不是一个凡俗之人可以写出的。它渗透进的灵气和独立的思考价值远远超过了诗人要表达的事物的本身。柳歌如果是天，他的作品俨然成了天父，柳歌如果是地，他的作品就是地母。读柳歌，我感觉自己超越了自己。

仔细研究柳歌的创作态势，他每每把自己隐藏在作品中，他不会去掌控诗歌，而是让诗歌回过来指挥他，他的抒情自然地被诗歌带动，形成一种花样百出的诗性旋涡，读者的精神畅游也就这么随即开始。

“烟花三月下扬州”，“烟花”一词被他巧妙地运用到“青春”身上，说白了，在美好的旅途上，“扬州”与“青春”已经为一体而不可分开了，“烟花”已然烂漫在诗人的身体里，在此刻，也只有“烟花”可以传达出诗人内心的兴奋。“烟花”是诗人久来不醒的梦，抵达梦的路途上，诗人睁大了眼睛，抒情大胆，毫无掩饰。

“整齐的樟树”，“齐整的青年”，柳歌娴熟的手法归结到“绿”字，读者的眼睛似乎也被熏绿了，但是那一边的“白”和“黄”却穿插交织进来，读者瞬间眼花缭乱了。说到底，这万般的色彩才应了“烟花”的本质。柳歌始终是清醒的，即便在他被眼前的烟花陶醉之时。他的抒情带着成熟的北方男人的汗水味，带着生活的气息，他的抒情之根在土地，他一言一字落到实处，不焦躁，不虚伪。我这个读者也跟着那几十颗心脏一起跳动，一起感受了“烟花”之美。

我把柳歌这趟旅游称之为“烟花之旅”。“春风”与诗人的“狭路相逢”，被诗人唤作“美丽的意外”，这不是匠心独运，却是巧夺天工。意外总是美丽的，美丽总是出于意外，在诗人的笔下，这意外来得轻巧却不现痕迹，要我说，柳歌先生对这“意外”早已蓄谋，可能这“意外”来得还太迟了，否则，他为什么说：“沉默已久的花朵/瞬间，盛开于内心”呢？！

我姑且大胆一回，把诗人内心的“花朵”修改为“烟花”，我要彻底数清楚在这大好的时节，有多少支烟花在盛放，有多少支烟花在鼓惑人心。为什么游客们会不知疲倦！

柳歌，你就是最亮的那支烟花，你通体绽放，你照亮“两千年的岁月”，你就是“前方豁然开朗”后，那“天地之间，隐隐浮动”的千年城池。你说是相约，我说不是，你吐出你腹内那口气，吐出“过眼云烟”，你承认吧。

这首诗歌，定是柳歌在吞咽一口气之间写就的，否则绝不会形成这么流畅的抒情。柳歌按捺不住对美好山河深厚的爱，他抛弃了自己，忘乎了诗歌，但是，他在作品最后一节强烈的民族尊严感，却使我们对这爱望而却步。远远看着烟花烂漫中的柳歌，我相信读者会振奋，乃至流下幸福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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