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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不敢触碰的美 聆听海湄的诗意生活 隽土/文
读海湄的诗，如抚摸岸畔的水草，她的脆弱，敏感，善良，恐惧，洁净，珍惜，逃离的想法和坚持，让读的人总觉手里有什么拿不起，放不下。那些微小的声音，太过精致，易碎，悦于目又悬于心。她的心比常人多开了一个窍，就像她说还有另一只眼睛，就恬静地藏在水草之莛，无声地眨，无声地倾听所有来自草内外的微小动静，草的每一次弯腰，流过的每一滴水的硬度，叶子离开枝头根部的断离，它们的故事，穿过敏感的睫毛，梳理成珠子一样的诗句，或交付于水，或被夜空的星星珍藏。
总有什么要被折断的声音，似乎就在下一秒。在你进入水草之莛的那一刻，她说，好了，让我们安静，再安静些… …很多美，需要我们等
很多美，需要我们等。说这话时，她草一样站在一棵树下，收集任何方向的波动。让我们知道了一个敏感而忧思的女子，如何生活在这个喧嚣的世间，也仿佛看到那段段隽秀的诗行，是如何从叶子和风的碰撞之间，滴出水。她是有着天生敏感的性格，并且时时担心，她置身各种声音、颜色和动作的包围，辨别每一个细节，然后自觉不自觉会屏蔽或过滤掉块状的和锐利的，而从单薄、柔弱中分离出受伤的美好，做喂养心田的养分。
《一寸一寸》 雨，落在我身上与落在树叶上的 方向是不同的 这时我正站在树下 辨认和聆听它的声音 开花的石榴树 沙沙的，它伸出的碧绿的叶 像我的思绪，有些硬、有些软、有些湿润、有些尖锐 很多美需要这样等 一寸一寸的等 以后，我们能回忆起来的 也仅有它们包围这个世界的颜色
于生活，这许是女性特有的智慧，亦或是无奈后的一种清醒，我不知道。但于创作而言，那就静静地倾听好了，那些好和不好，你又能抓住和放弃什么？倾听的态度，是让纯粹的那些成为回忆，而能够也值得时时回忆的，亦不失为一种拥有吧。至少，能像这样作出一首首精致美妙的诗，也很好吧。等待的最后美好，或许正是诗意，而她亦于此重获生命。
《菊和我》 还有谁比我更熟悉细嫩的 青杏，那味道躲进和 菊的童年，树木、天空、害虫以及会飞的果 在我们透明的小心眼和乳白的壳上 一点一点的啃，那时候 我们啮齿，我们偶蹄 我们躲在树洞里 我们看到狼拖走我们的草 我们幸福的涎水只有简单的酸 菊，告诉你，是筐，轻易地装走了昨天
是回忆，曾经的青涩时光，在惶惑与忐忑之中等不及的想法和念头，事实常常不会如期望的那样。筐子，是所有潜在的危险或可能，是时间和命运的吸盘，有时候也是因果的必然，而许多时候，我们自己恰恰也参与了编织这个筐子。
所以，让我们依旧回到那句话：很多美，需要我们等，也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是，我们曾经到过
寻找，找寻，我们到底在寻在找什么呢？似曾相识，似曾到过，就和故乡一样的那个目标或者影子，始终是个谜，成为解不开的郁结。
原来是你，曾经的那个你，与生俱来的真实和纯粹，其实始终都在，她藏在你的深处。而生命的意义，寻来寻去，原来要找的竟然就是她。我们常常在独处的时候，于一个晴朗的日子，面对一片海域，一条船，想起家乡这个字眼，她就和它们结伴回来了。
《晴朗的日子》 事实是，我到过这片海域 或许是一百年前 或许更早 古老的喇叭花 依旧冒着碧绿的芽 这沙、这礁、这滩、这一望无际 这洁白和纯净的 都是花的种子 当我有了它的紫 它新鲜而又蜿蜒的蓓蕾 我们希望，我们的裙裾有了相同的皱褶 阿赖耶识含藏宿世的种子，经受生活的浇灌和熏染，开出的今生之花，离最初注定有了距离，而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冲突，更不可避免。很多的难以割舍成为借口还是阻碍，全在自己的心境，但这又谈何容易呢。反正船没有出行，被那片熟悉的水域挽留在梦的港湾。
《我的船与梦》 梦，你用来停泊了我的船 我和我之间除了水 还有波澜、礁石、沙滩和无边的海岸线 它们收藏着我种植的花朵 我放牧在空中的羊群 我健康的母亲 我年轻的穿着红毛衣的父亲 那是在墨绿的夜里，是的，是墨绿墨绿的夜 我睡在一侧，另一侧是晶莹的星星 是我总不忍舍弃的郁结
家乡即是彼岸
其实，梦想中的彼岸和家乡的味道一样熟悉，而又有几人能懂，家乡的真相所在，即是真实的彼岸。想家的人何其之多，思乡之情何其之多，我们常常在归宿处寻找归宿，不得其门。实际上，当你真的想起回报，想起温暖，懂得珍惜和爱，你已经到达梦想之彼岸。彼岸在何处，不在岸之对，此岸彼岸是一非二。不过仅仅是想家也好，也可以体会到类似彼岸的解脱与轻松。
《家乡》 有时候我背着你，有时抱着 有时会暂时把你放下 可你还是越来越瘦 现在我只有一个炽热的夏 它有回旋的季候风、跪哺的羔羊和反哺 的鸦群，把它给你吧，作为我的病、我的药，我温暖和冰冷的 理由，让我停留在你不大的怀里 那只要稍一用力，稍一困顿 就会轻轻晃动的摇篮 那熟悉的草筐，可以装下我一生的夜
现实、梦想和真我之间，是挣扎。家乡有时候只是渴望回归的一个比喻。现实生活带给我们太多的浮躁，欲望，让我们身不由己，离自性本真越来越远——眼睁睁看它“越来越瘦”。人们都希望能够坚守一份真我的美好，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阅读印象；让人不敢触碰的美
读海湄的诗，不由想起心细如丝的黛玉，理解其真实心意最为费心费力，尤其落于字眼上的时候更是如此。她含蓄，收敛，想倾诉但又不想张扬。她是向内，收缩，透支自己，于细微处放大世界。除了上面特别品读的几首，《致夏天的舞者》《醒字系列》《你是我一生的夜》等组诗都给人独特的阅读和思考体验。还有那首《过年》《过年》 西边的焰火照亮了东边的楼房 我看到母亲的脸被映红 她靠着小花被 右手搭在左侧的刀口上 我一边煮饺子，一边听母亲咬牙的声音 我真怕她咬断脐带，让我跪在这空空的世界上。
短短几行，几个动作，便勾勒出一种紧绷着而又拼命克制的，乃至令人心惊的氛围。而《半截树》所营造的那种被压抑的、无可释放的困惑和焦虑感，同样给人印象深刻。
《半截树》 今年五月，我坐在火车上 一个人像很多人 很多人也像一个人 安于昏睡、摇晃和麻木 之间陌生而亲密，我看到了黑点 他们一致认为那是一只鸟 前后左右都是食物 我喝水，咣当咣当出了陕西 还要过河南，进山东，转潍坊，到半壁店子 离病危的人还有十公里
她一定是有着宁静的气质，但一颗敏锐的心却无法停下寻找。她常于微小处起大波澜，写下让人神经紧绷的诗句，许多作品有一种让人不敢触碰的美。我半开玩笑地给她留言说不敢读她的诗，说实话，是因读到了一种令人向往、怜惜也让人窒息的美好，所以生怕会错了意，惊扰了一颗习惯了宁静和独自思考的心。
不过，当读到海湄的一段自白：“当我遇到自大、张扬、狭隘、妄自菲薄的人，我就会远离，我会一直远离，我承认我是个弱者，甚至面对诽谤的时候我也是沉默的，我认为嚣叫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成就，这也是我父亲一再告诫我的。”时，我在想：其实，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成长阶段都可能有不同的错误会犯，或者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其实有那么多人，多么需要你的帮助，以你的善良怎么忍心远离呢？
最后，让我们在海湄《半截树》咣当咣当的摇晃中，结束这美妙而又折磨的解读之旅，同时也祝福海湄佳作不断，给爱好诗歌的朋友们带来更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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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0 13:15:18
发表于 2010-2-20 13: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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