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想之三人行（早期作品）

铃木悲 · 发表于 2010-1-6 02:45:24

(片断一)
铃木悲拨弄着三弦琴，那古老的年代留下的遗产。苍桑的曲调挣脱了时代的束缚，涌向眼下的这个地方。隐藏着一种晦涩的东西，不知是何种产物，抽像的记录着一种变迁。花散去，落败得一塌糊涂。人在和自己斗争。战斗中的战斗。弦断了吗？那这琴就作古了。一块三尺见方的墓。昨夜之花，虽却淡然，亦亲今宵之夕映。宿月影，花亦添色。
林奇说到：“伙计，呆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喝两杯吧。”
接受了。一起走。最近他好像常和一群哥们儿去玩。那是内心的掩饰。一个怪胎，企图和别人打成一片，可笑，他经常吞食些石头。那些家伙在后面经常议论这些。
“最近怎么样？和那些正常人处得还行吗？”
“嗯，不错。哈哈，他们的妞长得可真不错。托他们的服，最近好酒没少喝。”
林奇是医学院的高材生，现在的主治医生。为了职位吗？他们做得太世故，人，人，人，他，她，浮燥的一切。空虚的欲望拖着他们的脚，带向深渊。永不超脱。
“我知道你想容入他们，但是对他们来说，你只不过是个怪人。跟我一样！的确，现在的他们很需要你，一旦危机过去，他们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被当成一个麻风病人一样——进行驱逐。他们整天满口道德，满口信条。快别笑死人了。一旦他们面对麻烦的时候，全都会抛得一干二净。他们的道德观和价值观随着自身的安危而改变。当事态变得糟糕的时候，这些自称文明的人就会自相残杀的。到时候，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喂，喂。干嘛说得那么直白。还有，每次叫你去喝酒，你都喝那么多，酗酒可是会影响气氛的，我说。”
“当你真正了解了这个世界，你也会开始酗酒的。”
不说话，寂静的有些无聊。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劲头。那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激流金属的音乐。
“没想到有人竟和你这垃圾同样的爱好。”
细细听听，不经过大脑感受而直接付诸于语言，那只能说自己是个幼稚的白痴。递给林奇一只烟。
“你小子现在混好了，不抽红金龙，改抽黄鹤楼了啊。”
“这音乐，就像感冒发烧的囔囔之声，编曲的水平太差，节奏的变化生硬而呆板，如果是趋于流行化的发展，或许还能让人接受。可这完全是一首毫无韵味的音乐。我听的音乐也许还能称得上是弥漫着酒精的窖香，而这曲子不过是一瓶包装精良的马尿。”
“行了，你总是这样对待别人。”
也许吧，无法成为神明的我们，不过是些人，那么，人，必然是要去超越人的。马路上不停闪烁的车灯，黑色的尾气，冷漠的眼神中，晦涩喧嚣的困扰赤裸裸地泼洒苦难的折磨。所有幻想与希望都在血液喷薄的空气中灰飞烟灭，气氛被神秘的扭曲着，血腥气息使人沉溺，在魂飞魄散的刺激之下每一根渴望爆发的神经都随之痴迷的舞蹈。
惨白的月光，优美、阴柔，带来一种更加绝望而黯淡的情结。有如死亡的冰冷。

（片断二）
雨夜，那七尺见方的墓穴里，空空的。准备埋下一个尸体，把那堆土放好，一把铲子等待着把墓穴填满。对着天空咒骂着，来吧伙计，这是你应得的。
历史被混淆了，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嘴里全是污泥，说不出话。你的人生是抒情的、戏剧的，还是史诗的？也许还是黯淡的吧。他家里那把奇彭代尔式的椅子是悲剧性的，还是喜剧？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说我是个疯子呢。林奇家里有钱，净是些过了时的老东西。古董们。
天变冷了。已然到了深秋。空中翩翩舞动的落叶，轻柔地落下，迎接那并无痛苦的陨落。图画就在那一边，宛如孩子们的眼睛，像玻璃那样明澈，像哀鸣的鸟儿的歌唱，天真无邪。如今却已污浊不堪。即使只是活多一天，鸟儿也会鸣叫，为了和我们一样，他们失去了天使般的面孔。
陵墓碑出去旅行了，林奇有一大堆手术要做。那我呢？坐在公车上喝酒，感怀着那些抽象的东西，戏剧的人生。
铃木悲总算是回到家了。可是却发现楼下的人在开派对。他被这喧闹搅得心烦意乱，懊恼地抽着烟。
楼下的派对，音响声，人的声音，还有一对狗男女在下面的阳台上打情骂俏。排对排地站在桌子两旁，难道是要吞食蛔虫吗？那对男女的交流，真逊色。聊天的主题枯燥无味，语言技巧也乏善可陈。那次在博物馆里，我说那幅画不过是作者为了告诉我们没有照像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陵墓碑和林奇竟然会笑我没有品味。美术本来就是最低等的，无法去描述那些人生：抒情的、戏剧的、史诗的。只有文字才是最高级的。有时我是不够尊重美术，可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我看不过是人类的感观与内心的一种假像。不可能一辈子都记得那些微小的细节和色彩，以及线条。和这流动的意识异曲同工。天才也不可能记住这些东西，大多数天才都太理性了，真正感性的天才早就自杀了。这假像不过是闪动的一个念头，他们却要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足以让你名垂青史。然而审美是一直不断变化的。过了几百年，这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那让林奇引以为豪的椅子，有谁知道奇彭代尔是谁？做这椅子的家伙早就进了那七尺见方的墓穴了。死去的灵魂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中，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来时如此，去时亦然。那活着便是无意义的咯？陵墓碑家里的沙发有着一股子发霉的皮革气味，既然是没意义的，那么我意识中怎么会存在这股味道？
手机响了起来，响了很久，挂断了，再响起来，持续的：一、二、三...铃木晃了晃神，拿起了手机：“喂，陵墓，不好意思，刚才在阳台，没听见手机响。”
“我以为你死在家里了呢。我回武汉了，今晚十点，你家楼下，咱们不见不散。对了，把林奇也叫上。”
“他最近挺忙的，医院的活儿太多了。”
“该死的白大褂，那就不叫他了。好吧，回见。”
铃木悲抬头看了看挂钟，九点半。
那下去好了，身上的烟也不多了，趁早再买一包。
滴答，滴答，滴答......
十点了，两人碰面了，一起向着酒馆进发。
时间从我们身边流过了，炽烈的静穆。总得说些什么。
“咱们来连歌吧，怎么样？”
“悉听尊便。”
“观人心底明月栖，”
“不惹半尘身未迷。”
“世道流转心难却，”
“昭心不悔无所依。”
两人相视而笑。陵墓说：“快给我根烟吧，这几天出去玩都快把我逼疯了，钱花光了，几天没抽了......啊，还是家乡的烟亲切啊。”
其实他一直深深的恨着这个城市，这个浮燥的地方，好面子的人们，没有多少文化，更不要说思想了。所以他要出去走走，可是，到头来，还是要回来的。因为所有的地方都一样。
陵墓说：“我出个问题给你做吧，如果你回答的还行，及格了的话，今天这酒我请了。”
铃木说：“好的。”
“如果这是问题，请回答。”
......
铃木想了片刻，回答道：“如果这是答案，请评分。”
“哎，看来这酒我非请不可了......”
（片断三）
一番喧闹，嘈杂的人们，酒喝得太多了，嘴里太干了，想喝水，可是却也懒得去动。陵墓也醉了，不停的抽着烟。脑中一片寂静，除了那如心电仪停止时的声音，“嘟......”长长的，停不下来了。门外的轻轨，停修了一年多，满是创痍的伫立着，听着时间的旋律，用钢条构筑的框架锈迹斑斑。公园里，菊展开放了。满天星，绣线菊，露珠镶嵌在上面，静静的，如同等待归来船只的水手。蚊虫叮咬着，薄薄的皮肤，下面是有血有肉的我们。破旧的自行车停着，没人去偷，骑着它驶向远方吗？没有终点的旅途。我叫铃木，我现在正在武汉市的解放大道上走着，铃木，武汉，解放大道。解放大道，武汉，铃木......名字。扶起那醉鬼，走向回家的路。风吹散了体内的热量。
裤兜里的纸条是空的。没有写下什么，把他放下吧，在路边坐坐。点上烟，呆呆的看着路灯。好刺眼啊。出现了幻觉。他凶暴的吼叫着，朝着这边冲过来，来到了面前，那眼睛，穿越了永恒后有着一种灰色的气息。腐朽的城堡，风吹着，他大概住在那里吧，为何而来？伪善的僧人心不在焉的念着经文，嘴里喷出了梵文，大雄宝殿里，和尚们发出威胁般的颂经，附和着。还是写点什么好了。标点符号和汉字在纸页上表演着文字的哑剧，手牵手，跳起了弗拉门戈舞，向舞伴鞠躬。就是这样：人们幻想中出现的一个个小鬼。鲁迅和契诃夫都早已离开了人世，那些音容和举止都诡秘莫测的人，用讽刺的镜子照着朦朦胧胧的世界之灵。黑暗在光明中闪耀，而光明却不能理解它。
真想撕下这个面具啊，看看里面装着什么样的玩意儿。又下雨了啊，陵墓再这么睡下去会着凉的。还是把他送回去吧。雨的味道，大气里有着来自远方的味道。甜、酸、苦、辣，低飞的蝙蝠，吸着血，贪婪地吮吸着。刚出生的我们也是一样。林奇最近在追一个大块头护士，一条瘦狗追求着一头大母牛。
不想再和不着边的人打交道了。这世上除了朋友便是仇敌。自相残杀是一种很健康很环保的事。放下手里的工具，便可以去干自己最想干的东西——打人。公司里的六个老家伙，色眯眯的暴发户，警察们。哦，他参军了吗？绿帽子军团。音乐用很重的旋律掠过耳边，要是头发长的话，倒是想跟着节奏甩起来。朋友不一定是身边的人，仇人也不一定是关系不好的人。似乎我心里没有透射出多少人性。人性、生存，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字眼。没有人性怎么了？人也是动物，你不是吗？难道你是植物吗？垃圾、垃圾、垃圾！都该死：你、我、他、她。杀一百个人是连环杀手，杀一百万个人是国王，杀掉所有人便是神了。现实世界无可避免的形态，神父嘴里喷出拉丁文，死人埋葬着死人。也许我们都该去死，死在鲁宾逊的《圣母画》前，佛兰德斯的狗。生活的诟病缠身，谁也逃不掉，前方定还有路，不是什么希望，那只是命运对人类的嘲弄。男人们闲谈时的奸笑，女人们的碎嘴子，黄土已然埋过了肚脐。想起了那句话：“走在街上的每个白痴都认为自己是有思想的。”思想...深深地吸了口烟。暗斗、贪污、结党营私、裙带关系、自私、淫欲。历史留下的烂摊子，如今轮到我们去承受这一切了。岩洞墙壁上晦涩的文字与图画，承载着一些美好的东西，想不朽——然而只是刻舟求剑罢了。家相篡，人相贼，污朽的烂泥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墙。疯人院里，穿着白色衣服的病号们成排的站在操场上。仰望天，凝视地，口水直流，抓耳挠腮。苍白的一群。围墙内外，谁也不比谁强。
扶起他继续走吧，冷风中的两个落破灵魂，身体冰凉，碎成了块儿。地上，有着两摊子血肉模糊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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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裳 · 发表于 2010-1-6 07:51:04

犀利的笔锋，问候朋友，欢迎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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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灵 · 发表于 2010-1-6 10:13:59

问候朋友，欢迎常来！: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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