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我不会迎合潮流,笨拙的地去写,我能做到 【高梁简介】:原名王树彬。河北秦皇岛人。省作协会员。秦皇岛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穿旅游鞋的舞神们》、《诗潮》、《诗选刊》、《桃花诗三百首》等刊物、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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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梁:我写诗应该说已经很晚了。80年代初,才接触诗歌。当然,课本里也接触到诗歌,但那好像与我无关。记得是在学校,看到学校的橱窗里有讨论北岛的诗歌。就是那首《生活》,内容是一个字“网”。当时内心非常震动,觉得被撞到灵魂的感觉。可以说从那时我就热爱上诗歌了。但那时候还不敢写诗。因为铅字在我眼里有一种非常神圣的感觉。是有一次我们的语文老师说他发表了一篇关于批评《甲申三百年祭》的文章,我才知道发表文章是凡人也能做到的,就开始试着写。 但是写作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因为自己底子薄嘛。直到上完高中,我都几乎没读过课外书。就别提阅读诗歌了。我记得开始写作是在85年。但那也只能是算练笔。处于想写,但根本不会写的状态。处在模仿期。 那个阶段还什么都写呢。写小说,写散文。我记得我写过寻根方面的小说,当时有个杂志社回信,让我修改。但是我自己的东西,当时我看不出毛病来,修改不了。也觉得自己写的没有问题。就拿到本地作协,请人家看。作协领导看了,说写得很好。那时候写了三篇吧,关于老宅的。领导说了再多写几篇,到时候发一组。这一下就把我难住了。觉得没那么多东西可写。那三篇我就已经写了大半年。再写几篇,那不得更长时间?话又说回来,那时候写小说也是靠灵感写作,没有灵感也写不出来呀。那时候自己也上班了,觉得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写小说所以就把这个事情放下了。 那时候我已经来到市里了。认识了一帮写诗的朋友。当时也有在我们市里很有名的。我参加他们的沙龙、文学社活动,大家看我的诗都觉得我写的还不错。给我很多鼓励。渐渐的,周围就都是些写诗的朋友,坚定了我写诗的决心。我现在想来,如果我那三篇小说如果变成铅字的话,或者我先认识的是一些写小说的朋友,也许我就写小说去了吧。 87年这样我在我们市的报纸上发表诗。记得是写插秧的场景,写什么天空倒映在水中,就像把秧苗插到了天空。89年在《诗神》就是现在《诗选刊》的前身,发诗。还有当时的《河北文学》。 当时发的诗,都是和庄稼有关的。但是那时候我也遇到了瓶颈,我这个人爱琢磨,当时也想着怎样把诗写得更好。那时候还流行朦胧诗。我后来不想跟着朦胧诗跑,但又找不到道路。觉得写得越自然越好。但是怎么才能自然?这个是没有人教我的。结果我思考这个问题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觉得要把身心都融入大地。到最后认为一草一木都是诗,不用写什么诗了,诗就摆在那里。我当时是真的这样想。很多年没有走出来。 但我又知道这个状态不对。也想挣脱出来。我一直留心诗歌的发展。从来没放弃过对诗歌的阅读和思考。口语诗也带给我极大的震动。比如于坚的《尚义街六号》、韩东的《大雁塔》。我也尝试着写口语诗。但说实话一个人的转变是很难的。 我以前的诗是完全靠灵感写作的。但是因为思考,也能决定一个人的走向。以前的诗太多的感情在里面,其实写农村的诗也是抒发感情罢了,以感情为主线,带有更多情绪化的东西。 我对世界也有了新的认识,自认为达到了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所以慢慢可以拿起笔来了。诗是我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之所以热爱诗歌就是因为诗歌是在不断地创造,不断地发现。每一首诗的写作过程都是如此。这也是诗歌让我欲罢不能的原因。 这一次我要写的带有叙述性质的诗。写人生,写生命,写小我也是写大我,让没有看过诗歌的人也能读懂我的诗,而诗人看我的诗能够读到更多的东西。写诗需要找到调调,就像唱歌一样。现在我认为我的诗歌就是说话的调调,想象一个人就在我对面,我是在为他写诗。所以我不是在为我自己写作。我有让大家认识的欲望。 在题材方面我自认为优势在农村。所以我确定了以农村题材为主线,打造我的《下洼地》系列。使自己创作的方向更明确。 关于对“自然”的思考,在我的诗里,一切都是自然的呈现。像草也像石头。诗里提到的事物都稳妥地在诗中出现,不能来无影去无踪,都有交代。仿佛是自然之物,是从土里生长出来的一样。我的诗现实的,即使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也会让你认为是真实发生过。但我的诗并不完全等于现实,等于生活。他经过了我的提纯。读我的《下洼地》既让你读到庄稼,又能读到人生,读到人的灵魂。把下洼地打造成人类的故乡。好像你也子那里生活过。 语言方面,我讨厌书面语言的陈腐,而又认为口语并不适合我。所以我追踪是将书面语和口语结合起来。而我力求我的每一句平常的话,在表达上都是独特的,每首诗都是独特的。
原来我注重韵律。结果是变成了押韵。现在我更多的是从节奏上考虑。我的每一首诗都有内在的节奏。用语言和节奏推动诗。 因为平常,我的诗就肯定是朴素的;因为节制,我的诗应该是简约的。因为对人生和生命进行总结,我的诗需要让读的人获得收益。让真正能够领略的,人生能少走一点弯路。
也正因此,我并不特别在意诗到底是不是诗的问题。对一个诗人说,你写的不是诗,这是非常残酷的。只要是诗人,他写出的东西有打动你的地方就是成功的。但我说这样的话也是有前提的。你要经过大量的阅读,找到了自己诗歌的方向。 我要寻找的是这样一种语言,它没有过时之说。我不否认我想写出传世之作,当然,写不出,我也并不后悔。我不会迎合潮流。
2、★清荷铃子:谢谢高梁真诚祥细的回答!从你的回答里知道你是从85年开始写诗的,这些年你一直走在诗歌的朝圣路上,那么我想问你,在你这么长时间的创作以来,你有没有过放弃诗歌的想法?诗歌是情绪的产物,但你的诗歌似乎不存在刹那的感动,都是在非常平静的状态下写出的,你是如何处理好诗歌里面的情绪?让一首诗歌在感性和理性两方面互相渗透达到极好的融和?
●高梁:在90年代掀起了全民经商的热潮,很多人放下笔下海经商了。现在诗坛上说的”归来者”,主要是指这批诗人。我当然也受到冲击。但我受到的是思想上的,世界观上的冲击。还有就是对诗歌的思考。尽管有很长一段时间写得很少,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诗歌的想法。而是一直在大量的阅读,进行积累、积淀。 写诗可以说是我的精神生活。是我安放灵魂的地方。诗歌也能为我疗伤。使我不拘泥于自我。我从来没有考虑诗歌是否有用,还是无用,诗人是否存在边缘化的问题。我只是热爱诗歌。这可以说是我唯一不理性的地方。 我不认为诗歌是情绪化的产物。反而我一直在试图在诗中剔除情绪化的东西,甚至是感情化的东西。凡是情绪化的诗歌,必定是情绪化的产物,是瞬间的,不能持久的,不具有永恒的品质。我在悲愤的情况下不写诗,因为在悲愤;在快乐的时候不写诗,在快乐的时候要尽情快乐。 不过这也许要因人而异。适合我的,并不见得适合你。虽然我很多诗都是灵感的产物,是瞬间的爆发,但那终究是我漫长的日子里积累、积淀、思考的结果,经由一个意象或一个词,而找到了出口。这样的诗句当然就天然地融合了感性和理性。我是个慢性子,10年前我想写的诗,有可能我10年后才写出来。它是那种深入到骨髓里,深入到命中的东西。我想这样的诗即使在表面上看来是轻盈的,其实也是厚重的。具有时空的穿透力。也达到了感性和理性的互相渗透,水乳交融地融合在一起。
3、★清荷铃子:刚才你谈到初始写作时有个模仿期,以你的创作经验,请你谈谈对于新手来说,应该怎样正确阅读,合理借鉴别人的诗歌?对于你现在来说,你又是如何如何看待已经成名的诗人对自己写作的影响?您会不会去他们的作品里面寻找灵感和意向?(包括过去、现在和将来不同阶段)顺便谈谈影响你最大的是哪几位诗人?他们影响你创作的哪些方面?
●高梁:谈到模仿,我认为这是诗人必由之路。但是初学写作者并不认为自己是在模仿,而是在创造。其实诗歌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要具有创造性。一首诗完全打上了你的烙印。这就需要我们进行大量的阅读。其实初学写作者完全可以直接阅读成名诗人的作品,这样走的是捷径。因为成名诗人自有成名的道理。
只有进行大量的阅读,我们才能逐渐区分出哪些诗是好诗,哪些是不好的。比如我曾经写过一句“山是凝固的波浪”,写完后得意洋洋,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人家台湾一个诗人早就写出来了。句子一模一样。所以只有进行大量阅读以后才能知道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独创的。 写诗最好是周围有一些朋友。来自朋友的批评总是容易接受的。而大家看到好诗也能互相转告。当然,由于网络,写诗的人在网上可以广交朋友。但是网络毕竟是不能完全替代现实生活的。现实中诗人朋友如同在互相取暖,共同往前走。 目前我阅读成名诗人的诗歌多些。最为关注的是大解、雷平阳、张执浩等人的。但我并不是去他们的作品里寻找灵感和意象。而是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诗歌道路。确定自己的诗歌方向。我不想写出的诗歌像某某的,如果在最初,我会很高兴人家这么说。说明自己写的诗上路了。但是如果今天还有人这样说的话,只能说明我的诗写得不成功。还有模仿的痕迹。还在别人的阴影下。我在大解那里学会了对诗歌从历史的角度、生命的角度去进行把握。从雷平阳那里学习如何沉入自然,每个词语都有自己的血脉;在张执浩那里,我学习如何在普通的事物,普遍的事物里发现与众不同之处。 当然,我阅读过大量诗人的作品。比如艾略特、叶芝、埃蒂利斯、弗罗斯特、莱蒙托夫、丘特切夫,还有惠特曼、金斯堡、歌德、兰波、里尔克,太多了。当然对我影响最大的外国诗人应该属于埃蒂利斯。在我住单身的时候,每天的业余时间我都是在阅读他的诗歌中度过。身心都沉浸在愉悦当中。而对我影响最为深远的,当属弗罗斯特。他的诗朴素而意境深远。 大量的阅读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将别人的诗句放在自己的诗歌中,甚至过后很长时间都以为是自己写的。但这并不能说你在抄袭。古人子写诗写词的时候是常常把前人的句子翻新的。最爱干这件事情的就是苏轼。这没有什么。只要不是你要表达的东西都是人家的,那么没有关系。你只要用得贴切,甚至用得比原诗还好,那你就大胆的用。 最初读诗大家都带着欣赏的眼光。慢慢就具有了批评的意识。这就说明我们在不断进步。但是读一首诗是应该多读几遍的。不能上来就用批评的眼光。如果带着批评的眼光去读诗,它会败坏你的胃口。第一次阅读就应该是以读者的眼光去读,全身心地去感受;再读就是以诗人的眼光,领略一首好诗的妙处;而第三次阅读,就是以批评家的眼光去读,争取读出一首诗的缺陷。我在论坛砍诗的时候发现,拆解别人的诗歌,是获益最多的一种方法,知道一首诗哪里罗嗦,能够思考自己在写同样题材的时候怎样去写。他写不到的地方,自己怎样去挖掘。这样比去读理论还管用,进步会非常神速。当然这三种眼光只是理论上这样讲。实际中这也许会在几分钟内同时完成。 读诗到最后,你会发现打动你的诗越来越少,你喜欢的诗人越来越少。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现象。说明你已经具有了放眼诗坛的眼光。你对诗歌据有了自己的认识,具有了自己的表达方式。 也许我们会眼高手低,但这时候我们会写出好诗来了。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说不定会写出杰作。 这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不断打磨自己。
4、★清荷铃子:谢谢高梁的真诚回答,是的,“那那种深入到骨髓里,深入到命中的东西,表面上看来是轻盈的,其实也是厚重的”,你的诗歌一直具有这样的特质,诗人蔡利华也曾这样评价你“语言不浮躁,他很安静,静得让你爱他爱得不忍释怀”,过于饱满的情绪展示其实就是对语言的失控。这又涉及到诗歌的语言问题,一个严肃的写作者,必然对文字充满敬意。那么我想问你,你理想中的诗歌语言是怎样的?在写作中请问你是如何把握抒情与叙述、语言的关系的?
●高梁:我发现铃子的问题都不是特别好回答。在诗歌上,我也是一名学生,需要不断学习。我所说的,也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心得。陈超先生说过:我主要强调诗歌不应是宏大抒情,但也不能完全私语化。宏大抒情必然是高声大嗓的。这样的诗歌主要是在朦胧诗以前。当然现在这样的诗作也很多。它的语言和私语化的诗歌是完全不同,诗歌中出现的都是大词。它主要用于歌颂。 我刚写诗的时候,编辑们还要求诗歌要积极、健康、向上。其实我们这样的人转向私语化写作是非常困难的。60年代以前的诗人无论在什么时代,也讲究“有意义”,总有一种使命感。所以我天然的拒绝私语化写作。认为那是一种无效写作。试想一首诗写出来只是自己的独特的感受,却没有普遍意义,它只能是无效写作。你说你只是想写,不求发表,不求大家认同,那么你写完自己放在抽屉里就好了。不要拿出来。每个人写作都是想获得大家的认可的,都想找到知音。 我抛弃宏大叙事的语言,但从未抛弃自己的使命感。我借鉴口语化写作。也不拒绝口语化写作。大解说:口语在诗中的普遍运用,才从真正意义上使书写和言说达到了统一。现在,我们可以怎么说话就怎么写诗。口语诗使我找到了写作的方式。就是像说话一样写诗。娓娓道来。这是我从口语诗获得的最大的益处。虽然我的诗并不是完全的口语诗。而是书面语和口语的结合。 我理想中的诗歌语言是自然的、朴素的。放在任何年代都能够被人读懂。在写作的时候无论叙事和抒情都讲求真实,甚至达到科学的程度。如同科学那样准确、精确。比如我的《蜗牛》,你可以去查关于蜗牛的条目,它每一点都是真实的。而我就是依据这样的真实来写诗,并且要写得意在言外。 叙事和抒情并不是能够完全分开的。没有不带感情色彩的叙事诗。同时也不存在纯粹的抒情它们是互相依托的关系,只是在具体写作时,通过你是以抒情为主还是以叙事为主。 我在叙述的时候,应该是我在表达我的思想、我对事物的新的发现。因此会尽量客观,不让人发现带上了感情色彩。但即使是叙事,“我”也会经常出现。我总觉得这个“我”会被读者置换成自己。因此有时候尽管我觉得我的诗因为“我”的出现过多而显得罗嗦,我还是在不自觉地在用。记得我在一首诗中还狡辩过,说我要在亲人面前加上我的,我的感情才会表达得淋漓尽致,那是私有化的,不能与人分享。 说实话我并没有对我自己的诗进行研究过。抒情和叙事语言的关系我也没有研究过。我现在的诗还是以抒情为主。我只是在逐渐增加叙事。叙事难免要增大现实的成分。而现实怎样进入我的话语系统才是我考虑的。我一直对现实保持着距离。我想完全进入现实,并不是我的强项。现实由小说家、散文家去写,应该更适合。 也许只能说我叙事时理性,抒情时更侧重于感性。或者换句话说,叙事时我的语言坚硬一点,像石头;抒情的时候弱软些,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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