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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稿】深度抒情:由人的生命到诗的生命——罗士洪《深度疼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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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5 13:2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深度抒情:由人的生命到诗的生命

                          ——罗士洪《深度疼痛》(三首)印象

                                                        

                                   薛梅

诗歌是高悬在人类心空的太阳和月亮,它在我们吃穿活着的同时,告诉我们生命的纯粹与生活的美。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是人的一种审美的生存方式”(洪迪语)。这让我自然想到了由人的生命到诗的生命。

诗人罗士洪是我多年相熟相知的朋友,为人坦荡,仗义,是一位真性情的汉子。大学毕业后做过医生,做过报人,现在自己拥有一家实力相当雄厚的红宝石广告公司,勤勤恳恳创业,踏踏实实做人,不张扬,不虚饰,乍看像一位木讷的老农,实则时时冒出机敏和慧性,是朋友中有名的军师。尽管他在中诗论坛给自己起个谦恭的名字:承德罗锅,但那份古道热肠的品性却足足成就了一位顶天立地的侠客。各地朋友来访,以及文学圈一些会议,很多场合都是士洪慷慨解囊。士洪博客上的文字给了我们最好的解答:“我一直在用一颗感恩的心,感受着世间冷暖”。生命的尊重与感恩,是士洪真实的生命抚摸。

士洪这组诗歌《深度疼痛》(三首)就是生命跳动和肌质的立体呈现。他在题前小序说:“朋友病重,我在这个秋天里束手无策”。他这个朋友我是知道的,因脑瘤在北京救治。我清楚的记得,他多次赶去北京捐助探视,当病情恶化消息传来,士洪写完了这组诗的那个深夜,我接到了他qq传来的消息:朋友病重,以及一个哭脸。我看着这组诗,我知道士洪是真的哭了,我知道他哭的样子。记得去年他的一个警察朋友遇害,他面对一碗饭号啕大哭,他说:他再也不能和我一样吃这碗饭了。真的,那哭声让我今天想来心仍然是酸疼的,一个大男人,就那样没有任何遮掩嚎啕大哭,哭得像一个六神无主的孩子。这哭声正是士洪视朋友为亲人、视生命为尊贵的美的情怀。毫无疑问,士洪的诗行就呈现着这些纠结着的痛与爱。而也只能是呈现,诗歌对于一个无法治愈的恶疾,一个可能随时离开的生命,无力挽留。甚至连释放都很难达成,因为每一笔都是生命的血书,都是举杯浇愁愁更愁。面对好兄弟士洪,无论我怎样走进这真纯的文字内里,怎样通透的瞭望一颗疼痛的心地,我亦是无力减缓,无力告慰。是的,我无论写下怎样真切的剖析,面对生命的焦灼和消隐亦是无力。

所以,诗歌并不能单纯地呈现客观生存,也同样不能单纯的呈现主观精神。诗歌的生命恰是面对物质世界,坚实人的生存,从而高悬精神的太阳,点亮暗夜的月光。诗歌正是这样一种双重融合的呈现。《我听到一粒枣的哭声》正是由人的生命走向了诗的生命,在命运困厄的当口所传来的真切告语和疼痛。诗人以“枣”喻友人,那和自已一同在山野中成熟的山枣,红艳夺目,饱满丰润,友谊的张扬在人生“宽大的舞台”“共舞”,这是怎样富足而快意啊。然而诗歌的帷幕一开,“突然瘫痪”的城池把我们陷入到一种无由的伤痛里面。伤城,这极具现代性的背景如庞然大物的吞噬,无法躲避,亦无法承担,一个“推”字形象的呈现着这种神秘而不可抗拒的灾难性力量的强劲。“我找不到从前的共舞者”,突然而来的强大孤独感,无法冲决出去的困惑,人的生命在这样的渲染中悄悄完成了诗的生命的确立。诗已然突破了仅为朋友病重而疼痛的个人印迹,不知不觉中扩展到人性深处:“我听到一粒枣的哭声/正从京城的路灯下钻过来”。枣哭,亦是哭枣,我们谁人不是经由枣的青涩而潮润,而红艳饱满,而干瘪苍老的呢。人生况味正是这“哭”的抒情。然而这却是一颗“一面红润一面青涩/一面充盈一面干瘪”的早遇风霜的枣,这沉重和悲伤就显得格外沉重和悲伤:“那些饱满的枣啊/那些丰富的神经/他们去妖娆了谁的秋天”,诗人的质问是泣血的,是洒泪的,是长歌当哭的。人性的孤独感更深重的袭来,以“举目无亲”的疼痛成为荒园:“我该怎样去收拾这偌大的园子”?束手无策中,唯有祈祷的虔敬是可行的,诗人被击打得像个羸弱的老妇人,在“枣林的哽咽”中彷徨、迷失:“秋分的午夜/我站在哪儿”?诗人说:“一粒枣的哭声正把我淹没”。   

至此,我们在这深度抒情中读懂了真与善,读懂了爱与美,读懂了生存的力量与价值。难怪西南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的兰达教授说:“诗歌是一种内心的抵制,抵制我们随时想要哭泣的沉沦”。我们恍然大悟,诗其实最直接抵达的就是对自己的拯救,这或者就是人类终极追求的审美生存方式,以及海德格尔的“诗意的栖居”吧。

《我与一片落叶同行》和《落叶》两首,人性的疼痛被再度开掘,并隐藏。颇富哲理。如果说生命的咏叹如枣的饱满抽缩,我们也可以很肯定的看到,亦如叶的繁茂凋落。“落叶”这个意象含有古雅味道,“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落叶最初是以“木叶”这样古朴的姿态出现在古诗中的。应该说,落叶从登场开始就与悲秋结下了不解之缘:“昨夜西风凋敝树”、“山山黄叶飞”、“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落叶是寂寞的心境,落叶是飘摇的遭际。这是古意的内蕴。而现代人则更多注重独立意识和自我人格的挖掘,“落叶”的现代性意味常常是执着的、义无反顾的、无怨无悔的付出和投入,像向下的飞翔,像眷恋的拥抱。罗士洪的这两首诗歌恰好融合了“落叶”的古意和现代意味,《我与一片落叶同行》侧重于伤感和柔弱,与其“与落叶同行”,莫若说落叶是另一个自身:“我不知道谁会把我当成一片落叶/谁会架起我的双臂/谁又会知道我会走向何方”。这首诗中士洪的情绪已经愈发沉敛,他冷静的观照着生存境遇,前后有“风”的“挟持”与“调戏”,“树木干枯”,“一片落叶冲向深深的巷口”,这跌落的姿态是疼痛的,因为我们在走向死亡的路上都是孤独者。“冲向”一如在悬崖上的一跃,疼彻心肺,却又如此高傲:巷口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生命的尽头或者深渊......
我多想这个时候背对着落叶
呛着风看一看来路
我们终究辜负了多少
可我不敢这样
我怕一转身
眼前的落叶失踪
这个秋天就会面目全非

士洪满怀悲悯,在悲悯命运的同时,亦在悲悯自身。其复杂的情绪纠结缠绕,“我不敢这样”,“我怕”。这是怎样的无措,又是怎样的失语。诗人珍重的是什么?秋天啊,一个成熟的季节不能成熟,一个收获的季节不能收获,“面目全非”的是人性的阉割和打碎。士洪在内心饱有纯正和尺度,我们无法不充满敬意。诗歌其实就是罗士洪抵制世俗沉沦的法器,他在诗意的构建着他生存的美。

《落叶》是三首中最精彩的一首,它让我们看到士洪可能成为优秀诗人的潜质。这首的现代性气息更为浓郁。语言更为跳宕顺畅,情感更为外放鲜明。诗歌的内蕴相当丰厚,即可作爱情诗解,又可作哲理诗析。士洪诗意的提出了自己的主张,生命的存在是合理的,也是独特的,是自由的,更是美的,诸如情感、信仰、追求以及创造。一如“树干”和“叶子”的爱情,或者现实与理想的人生。这里有着鲜明的象征和隐喻,人类常常太过于关注“果实”这个结果,反而“把美好的东西一一错过”,“树干”和“叶子”的秘密只有它们自己知道,生命选择的尊重与诚实、执拗与澄澈再次得到凸现:


树木脱下衣服把土地覆盖
他在向天空赤裸自己和叶子的忠心
那些被秋风吹起来的忧愁
只是叶子十分之一的部分
剩下的十分之九
任秋风怎么发威
她们都一动不动

  在世风流弊的软硬兼施中,这是一幅多么感人的图景。还有什么比精神求索和坚持的过程更撼人心魄的呢?这里包含着仁爱的情怀,生命的颂赞。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太多诱惑处境中,还能够简单的倾心而爱,纯碎的真诚而诉,这何尝不是美化灵魂、崇高人格的可贵信念呢,亦不失一种高级的享受,有意义的人生。至此,“这种精神感染渐渐导致一种生存方式、一种理解世界的方式,及一种美化生活,改变现实的方式”(让·贝罗尔《西方现代诗学》)诗歌的生命之美再一次打湿了我们的眼睛。

【附】承德罗锅:深度疼痛(三首)

          深度疼痛(3首)


题记: 朋友病重,我在这个秋天里束手无措
                                         
1.我听到一粒枣的哭声

夜的城池突然瘫痪
风把我推进这个宽大的舞台
我找不到从前的共舞者
我听到一粒枣的哭声
正从京城的路灯下钻过来
这是谁给我的伴奏?
谁撕碎了我的笑容?
我看到他一面红润一面青涩
一面充盈一面干瘪
那些饱满的枣啊
那些丰富的神经
他们去妖娆了谁的秋天?
我在这秋分的午夜举目无亲
我该怎样去收拾这偌大的园子
我的每一次颤抖
都会碰伤我心理的神
主啊
请让秋风低下头
让这个秋天低下头
让乌云顺利地通过他的头颅
我泪水泡过的唇
咬住一粒枣红润的部分
我的城池一片香甜
为什么我却听到了枣林的哽咽
谁刮走了枣林的眼睛?
谁会打扫一粒枣的残局?
秋分的午夜
我站在哪?
一粒枣的哭声正在把我淹没
2.我与一片落叶同行
这是一个深秋的午后
我与一片落叶同行
因为有风
它被挟持在我的前面跑
两侧的树木干枯
它们早已经被风扒下上衣
现在正被无端地调戏
一片落叶冲向深深的巷口
我知道我的身后也有风
我不知道谁会把我当成一片落叶
谁会架起我的双臂
谁又会知道我会走向何方?
我多想这个时候背对着落叶
呛着风看一看来路
我们终究辜负了多少
可我不敢这样
我怕一转身
眼前的落叶失踪
这个秋天就会面目全非
3.落叶

在成为落叶以前
她和树木有许多秘密
因为我们过多地关注果实
忽略了树干和叶子的情感
这些在阳光下生存的事物
其实都在真实地生长着
是我们的偏见
把美好的东西一一错过
都说秋风是一个疯婆子
它横七竖八扫落叶
叶子乖巧 顺从
这里面的秘密只有树干和叶子知道
树木脱下衣服把土地覆盖
他在向天空赤裸自己和叶子的忠心
那些被秋风吹起来的忧愁
只是叶子十分之一的部分
剩下的十分之九
任秋风怎么发威
她们都一动不动


【附记】:
    近一段时间关于评论结构及语言陷入到极度困惑和迷茫之中。
    记下与书籍做心灵对语中的点滴思考,记下诚实与碰撞。
    永葆诗歌爱与美的情愫,汲取养料并静待更加融汇和超越。
1、鲁迅说:可有可无的话一定去掉。
2、引用太多无益,会乱了自己思路,有时还不能自圆其说,干脆不用或者少用,只在关键的地方用一两处,起到汉语中成语的作用。
3、引用:用的好是精彩,用不好是累赘。
4、围绕着一个观点不放就会紧凑。如果再能旁征博引就会增加厚度。
5、语言到了枯竭的地步,没有新的词汇,是影响文章的因素。
6、很多时候,光思考没有用,要回到学问中去,扎扎实实学点东西。
7、一篇好的评论不是解读一番就可以了,是要讲出什么来。
8、看文章不能匆匆看过就完事,要用心揣摩才有获益。
9、诗在一定程度上是工具,是表达,就像农民手里的锄头,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一样。
0、评和诗站在一个平面上,不是评;必须要跳出来,站得更高一些。
    对于学习,对于提升,我确信:放低姿态,潜心下去才会有收获。
    有时候我想,用个引号我就理解了,呵呵,我也强词夺理一回。
                                                                                                2009年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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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引用太多无益,会乱了自己思路,有时还不能自圆其说,干脆不用或者少用,只在关键的地方用一两处,起到汉语中成语的作用。
3、引用:用的好是精彩,用不好是累赘。
这两个确实是作评论的人要考虑考虑的。我一般不引经据典,老实说一是自己肚里没陈货,找不出什么来引用,二是那是别人的东西,不太爱挪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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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5 14:15:19 | 显示全部楼层
7、一篇好的评论不是解读一番就可以了,是要讲出什么来。
是的,读评一个文本,到底要读出什么,这才真的重要。评论不能成为评论者自己炫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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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9 11: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诗歌并不能单纯地呈现客观生存,也同样不能单纯的呈现主观精神。诗歌的生命恰是面对物质世界,坚实人的生存,从而高悬精神的太阳,点亮暗夜的月光。诗歌正是这样一种双重融合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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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9 11: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quote]7、一篇好的评论不是解读一番就可以了,是要讲出什么来。
是的,读评一个文本,到底要读出什么,这才真的 ...
哎呀。。。隽土最惭愧了。。。不过别划入这一类。俺是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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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7 15: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我不敢这样
我怕一转身
眼前的落叶失踪
这个秋天就会面目全非
罗锅的好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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