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春风怒号嘶哑惊艳荒凉赋

黄海声

【原创】春风怒号嘶哑惊艳荒凉赋
黄海声
（一）
听清了，呐喊来自旷野上小小的托儿所。那声音恣肆、无序、无度、粘稠、浓烈，然后突然空洞，寂静！
春风中，那挂在树枝上的黑白两色的像不详的鸟影的塑料袋儿，呼啦啦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声势。
春风中，我们什么都明白，我们的眼睛明白，我们的心脏明白，我们的脑海明白，我们的骨头更明白。
（二）
换了衣服。迎着亲人般的风沙在毫无目的的旷野行走中等待。一群群人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随着一片片羊群在黎明日出时突然老去。旷野上空，一颗颗超新星让人胆战心惊，一个个迎着春风敞开的黑洞让人头晕恶心。
通往天文台的是一条条弯路。而呕心沥血在春风中观测的人，为日日夜夜那不息的风沙而忧愁而叹息。
体内的盐枝常常暴跳如雷。那破碎的反复无常的声音把天空中的湛蓝翻看了一遍又一遍。
穿着棉袄的一群群老人抬起头，凝视着天文台上一朵朵燃料花在风沙中盛开着。只有到了如此腐朽又磅礴的年龄，才能看到如此激烈无情的景象。
春风中，他们已经彻彻底底无能为力。
（三）
早春的寒风。翻脸无情的练习在进行！密集的背影在“葱茏”的蓝烟中日渐稀少。尘土第一次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有分寸的荒凉在蔓延。
债务还清，心里轻松。悲哀，高龄，撞钟。春暖花开啦，一连队一连队的人们尽情弥漫陶醉在殖民地的芬芳里出门远行。
留下来的是东倒西歪的衰老，总会在春风过后，岁月那嶙峋与嶙峋之间涌动着密密麻麻的细节令人心碎地感动。
（四）
跨过门口，来到旷野，往春风里看了看。然后把脸埋进双手捧起的沙漠里。迎着金茸茸亮堂堂的春风盲目地向前，向前。春风省略了内心里的一切。
在春风吹到的一个最低的鲜为人知的地方，终于哭出声来。春天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春风怒号，心中大片大片的空白被开辟挖掘出来。寂静在空白中有了层次越来越多的回音。
一层一层的声音缭绕着，漂亮，自然，亲切。一生中，我为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而自豪、而自傲。
它们蓄满一个个角落后，覆盖着春风一圈儿圈儿快慢自如地回家。
（五）
足够的荒凉，春天的荒凉。过分的简化，过分的寂静。一些事物人影被遥望出来。一些陈旧的人眼睁睁地被排斥，一些崭新的人被活生生地利用。
尘埃与烟云默默飘移，并在旷野上留下厚薄不均的阴影。
春风中，熟睡的人放弃了记忆；清醒的人理解得很深。
（六）
签完名的人在哭泣。写了感想的人眼里充满了血丝。春风中，我从不在意因频频留念所带来的枯燥。
（七）
回来得越来越晚，一直看那一群人在旷野上消失。多快啊，汗水在春风中在脸上在后背一次次无影无踪。春风中，一件件大事在出土。情节残缺，思想斑驳。
地面上的地图在起飞；水面上的《参考消息》荡起层层涟漪。
春风中，那不明真相的人群吐出了翠绿的苦水！
这个春天燃烧地这麽快！熄灭得这样难！埋下去的一片片空白在春风中渐渐裸露。
手伸过去。落空。动人的温度来了。桃花开了。到处乱跑的人在春风中什么也不说。
（八）
都明白了。换了衣服。春风中的棉袄吹捧着他包裹着他拥护着他。
旧社会的幸福深邃连绵寂静无边。他酩酊在光华四射的深渊里。
茅屋茫茫。翠绿森森苍苍。他此时独坐在最高的地方，遥望着那针尖儿米粒儿似的日出。是旷古未有的风沙把他突然推到了这里。
（九）
你知道，他还能流出自己的眼泪。出于对远离我们而去的大地的悲伤！
现在明白了，一些空气，并不是不需要。站在春天的路上，行走在正午的人流中，静悄悄承受着表面上的一切。而他对那更深邃的电闪雷鸣的一切竟然一无所知。
并没有什么要说。他忘着蓝天发呆。说话的还是一直站在身边的那个人。他到底说什么了：一定要把精神吃得透透的。
（十）
一些尘埃还在向下飘落。这是一些极其特殊的尘埃。一股股怪味儿，点点霭霭旋转着棕褐色。
而尘埃中迷离的他，那么年轻，那么麻木。可他双目却炯炯，因为他观望到了规律，观察到了路线，观看到了方针，扫视到了措施，瞥见了方法，乜斜到了手段。有些杂乱无章地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争吵谈论令他心灰意冷。
三天三夜，独自坐在春天里。然后，终于有一天，他也是独自一人来到翠绿煌煌刺眼夺目的竹林里。然后，一丝不苟活在四个季节之外的世上，力不从心却眼界大开。
（十一）
他躺卧在夕照之下。遥远而安详。那正是春天所需要的遥远与安详。
即便到了此刻，“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精深宏阔的景象依然豪华浓烈地开展着。可这一切也都是无声无息的。只听见一些著名的书信在弥漫的树根的气息以及细密无比的小楷图象中被柔缓地朗诵着。
有更多的人睡醒了。婀娜的身影从草木葱茏云蒸霞蔚中摇曳而出而来。
春天一些更火热的事在烟水中游唱弹绣舞画。春天一些旧日的曲目酩酊于被拆迁前高高的楼阁之上。火辣辣的人群一次次一**一茬茬被蝴蝶、蜜蜂、黄鹂所覆盖、惹恼、冲散。
而一行行鲜红的大字撕开漫天飘舞的信件的碎片后一笔一划全部炸开、放射、拉长、增高、加粗、变陡、掘深、撞翻、吞没（迎面驶来）人的一切五官感觉后又突然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夕照之后，仅剩下一江春水。江水最深最远处，一轮明月还没有升起。
（十二）
去还是不去？来还是不来？说还是不说？放射性元素在默默地鞠躬尽瘁。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声张。
在被无止无休伤害着的大地上，无边无际的我们在低首埋肩蒿里行。
（十三）
牙齿在春风中风化。肖像被悄悄烧毁。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劝说依然无效。脑海里的火灾被春风吹醒！茫茫的文物只剩下骷髅幻影。
老了。他再三叮嘱自己。干脆就什么话都别说了。
翻完《参考消息》便站在门前。《花边文学》与《准风月谈》！他实在不明白脑中为何闪过这一念。
闲散于这无边无际的烟花三月中，却无由地伤感悲情那早就融化的白雪。泪水，唉！他也嘲讽苦笑自己这沧桑淋漓的把戏！哎！老了。那磅礴旖旎的青春就这麽活生生地千刀万剐般远去了。
“这是一张木刻画，画上有一个穿大长裙子的女人，飞舞着翩翩长发，迎风萧萧而奔跑，在她的脚边，盛开着一丛红玫瑰。”“苏俄版画家皮科夫为十四世纪波斯抒情诗人哈菲兹诗集首页配的这幅插图，正应和了哈菲兹的诗歌精神：一位拿着诗集的行吟诗人在凝神沉思；一位长发飘飘的女人健美而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青春的芳泽；她脚下的玫瑰，丛生而怒放，绽放出生命与爱情的热度。”
　　　 “我深深地被你吸引
　　　　并不是因为我爱你
　　　　而是为我那渐渐逝去的青春······”
　　　 （俄罗斯诗人莱蒙托夫）
春风中返回屋内。抱着花白汹涌的胡须，在山水花鸟金石碑帖篆刻的烟云中苍茫睡去。
（十四）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屋外喧嚣嚎叫着“盛世”的下流无耻登峰造极的噪音。
翻斗车挖掘拱起的吨吨垃圾刹那间摇身一变为弥漫着绵绵不绝的二流子气息的滔滔灿灿的黄金。插科打诨恶搞爆炒和平演变完了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中国很高兴，中国在大同；火药味的高兴，农药味儿的大同，所以前者需要 再 与 时 俱 进，后者无疑必须要 落 实 科  学  发  展  观。
春风拂煦，渐渐火化着鹅黄嫩绿的一望无际的“和 谐”影像。虚幻空洞的游人如织，孤苦伶仃的熙熙攘攘，有人在读报，有人在抽泣。有人在被豢养的强大抽筋；有人在被灌输的欢乐剥皮。举国上下的作秀；普天同庆的粉饰太平。
辛辛苦苦地老了，全神贯注地双目失明。路漫漫，夜深沉，星汉没落，彗流交错。
有人在春风中嗜杀成性般地寻欢作乐。长达五天五夜的凶残的欢乐让他（她）尽情地瘫痪。这麽多嘴乱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日全食，日全食，会有那么一天，最终会有那么一天，······，······。
百倍地关怀关心，零度地落实实践。丝丝缕缕的冰冷，分分秒秒的滚烫。哆嗦与嚎叫！叙事与抒情。适度与放纵。妄想与微笑。
多年轻啊，年轻得天天在出汗！多强大啊，强大得夜夜在发烧！也许不是撒泼抽疯，也许不是心血冲头喷顶！功绩天天被总结补充，汗牛充栋；制度夜夜被焊烙铆钉，密不透风。
被喂养着，被喂养着，绚烂的危机，浩瀚的腐烂！瞪大双眼的青春，放纵无度于贫瘠粗悍核尘破口扑面狂啐乱骂的坟岗与荒原。蛮横的方针，狡诈的路线，油花花的，肥腻腻的，沉甸甸的，松垮垮的，黑瘦，白胖，疑点，黑洞。
冰山融化，彩虹被解析。
权力、技术、金钱，霸占、攫取、关押、消灭、操控、打碎、解剖、出卖、收买，一切都被曝晒监控统治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而精神、真理、内心的情愫与真谛、那深层的莫名感动、颤栗、焕发、苏醒却显而不彰，自行收缩、深沉退隐、销声匿迹。
被绝望，被兴奋，被治疗，被吸 毒 服 毒，被 失  踪，被 自  杀，被 自 己 焚 烧 自 己，被车祸，被 跳  楼，被 精 神 进 病院，被刹那间想通，被认识提高，被向左拐，被愤怒。被高速。
道的两岸两壁，夕照晚霞渐渐漆黑。路的尽头天边，曙光突然霍霍开裂，裂痕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宽、加高、加深！立即象一条大河波浪那样宽，象抵达了北斗那样高，象马里亚纳海沟那样深！
（十五）
大汗淋漓，找不到身体；泪水涟涟，寻不出慈悲。爆炸之后的人，继续自己挖掘、挖空自己。
滔滔不绝，老练而贼横。有亮堂堂的金属在挥舞。满嘴白牙，春天的栅栏。
天地之间，春天的煎熬深刻晴朗，空虚也无比宽敞、温暖、明亮。一切都是得心应手的样子。在抽象的人群和火辣的树林中穿行。
多少年了，总是标语带来令人难忘的风儿和泥沙。
一种功绩窒息着古旧昏黄的日月星辰。
一种荒凉降临了，山河漆黑，光阴无序。那一次次被修改的鲜艳面目皆非。
多么煞风景啊！卧床不起于杨柳依依之下的他，这几天，也随着一种神秘的天象，吃得越来越少。站在身旁的人们与春风共摇摆，想通了，一夜之间，凡是想不通的此时都想通了。
所有的，都来了。火红又幽蓝的春风中，要求越来越少了，一直到什么要求都不会再有。
（十六）
风声鹤唳中，棕褐色的空气晦涩难言。谁能耐心描绘出这样粘稠又光滑的空气？
血腥刺鼻的自选集，热烈狰狞的四卷本，糜烂龌龊的五卷本。一锅锅烂粥、杂碎汤被牲口们一饮而尽。
夕照之下，晚霞之后，制度的风尘灰烟，隐秘低调地飘散。
旷野之上，牧羊人自选了羊群。主人翁自选了幅员辽阔的火坑。臣民自选了封建社会。人民群众自选了今天和明天。知识分子自选了一九五七和一九六六。老百姓自选了好日子。中国自选了“说不”和“不高兴”。人满为患的光阴的超市。澎湃着自选的惊涛骇浪！密密麻麻的时间之箭从春天超市的夜空中呼啸而过。
老泪纵横。他分开荒草，在下半年的一次小团圆中抬头，麻木又不仁，三心又二意，他瞥见了春风沉醉的国道上中午、下午、黄昏、傍晚、深夜堵车的盛况。盛世或乱世，谁背着谁？谁又抱起了谁？
春风吹散了依然前进的骨灰。那旷古的冤魂，夕照之后，在春风嚎叫的深夜，依然围绕着那一堆堆前进的骨灰久久不肯离去。
(十七)
背回来。放在门后。后面还有更多。他叼着烟斗自语：够意思，真够意思，不赔不赚！可有人在嚎啕：一字之差，两万吨春天全没了。
不久的未来，身边，开业大吉的鞭炮声，债务堆积出的爆炸声，滥饮狂赌的坍塌声，扩建扩招的崩裂声，训斥与虐杀的沙沙嚓嚓声，······，······，······，此起彼伏。
春天，一阵阵小号声中，他叠好了被子。他烧毁了信件。他抱起又放下了开心果般的幼儿。光阴激流般的二胡声中，他锁好了房门。
（十八）
一捆干柴隐藏在大雾浓烟深处。一捆捆用草船借来的光阴之箭成垛成山堆在豪华的宴席旁边。酩酊间他乱翻流水账，渐渐头晕目眩，他明白体力不支的日子来了。
前进与后退。废寝忘食于素质教育的油锅边。哽噎。头晕。闹心。肮脏的主流将他疏离得一穷二白。他在漆黑中露面。他在光天化日下藏身。有人在奋勇前进，有人在自行回归。有人挤进豺狼群中大有了作为，有人在长夜的昏聩中继续慈悲。
（十九）
眼花缭乱间他再次销声匿迹。有人默默遥望并游行在一棵比一棵凛冽的大青松下！而更远的前方空中，每一朵云彩中，都有一人走在其中。
而近在咫尺的现实生活的旁边，谁举起了一朵逼真的假花，一动不动，蝴蝶飘来闪去。三只燕子呢喃着，呢喃着，却很久很久找不到地方落下。
2009-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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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之中，种种残酷无情的现实，令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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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笔调，淡然的景致在这篇散文中淋漓尽致抒发出来，写的是季节，说的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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