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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略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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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31 15:58: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旧事略录(1)---昙花梦

昙花在一瞬间绽开层层紧裹的花瓣,像燃烧的流火,不断飞溅出四散的火星,烟花样拖着摇曳的弧线渐渐淡了,花一瓣一瓣的往下凋落,落地即枯,放出腐尸般的恶臭,越积越厚,……
   “啊!”姚开弹身坐起,身上盖着的厚棉被让他一脚踢下了床,窗外依旧暗黑,星点火把在窗纸上抹出淡黄的影子。早春三月,虽说春草已经开始冒头,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头晕,想睡,可夜晚的寒气依旧很浓,窗纸上的火光随时都有溜下窗台的可能。
   “大哥,咋了?”门外有人低声叫了一声。
   “哦,没事!”姚开从枕头下抽出摸枪的手,伸手摸索出洋火,“吱”小屋里的寒气往后退了退,矮身到黑暗的角落,油灯上豆大的火光跳了跳,渐渐亮起来,显出屋内高低不一的摆设。姚开半靠床头定了定神,俯身拨开积满白灰的火盆,屋内亮了许多也暖了许多。现在可以分出这是一个没有女人的糙爷们的睡房,精细的家具样式各异落满灰尘胡乱的挤在一起,面料各异的衣物不分冬夏的堆放的墙角一扇耷拉着门的雕花木柜里外,稍亮的地上团着几个空烟盒,火盆边插满残缺不一的废烟头。
    端起火盆边碰掉不少磁的大茶缸,牛饮一气,冒火的喉咙总算是舒服了许多,梦里的事又浮出脑海……
    傍晚,姚开领着二狗子偷偷溜下山,避开镇头的岗哨,去会镇上相好的小情人。如果不是人机灵,这会他该躺在治安队的泥地上,不过一定不是还在喘气的大活人了。
    那媳妇是上年劫道时拦下大花桥里的新娘子。
    那天风和日丽,治安队清剿总算停了下来,山上憋了小半月,弟兄们嘴里都要啖出鸟来,骂骂咧咧三五成群顺手牵羊去了,这事不好拦也拦不住,干的就是刀头添血的活,不为一口吃食,谁干这傻事!
    鳖盖子这寨子好气势,三面绝壁,自古就是窝土匪的所在,前面一条羊肠小道接着山下的大道,往左三十里是东山镇,那里善养蚕桑,是个富庶之地,没落草之前,姚开家就在那镇上开有染坊,家事还算不错,老父亲一死,旁系外戚纷纷上门盘剥,好好一份家产也就七零八落荡然无存了,一气之下,烧掉房舍上了山,人年轻,胆够大,又读过几年学堂,做事有进有退,不像以前的旧把头只知道一味的蛮干,手下也就渐渐笼络起一帮人,招人怨恨,无奈,火拼了旧把头,做了现成老大,领头大张旗鼓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洗劫东山镇。镇上的一些大户人家表面上安分认栽,暗地里却筹集了一些钱,托人到县保安团走动走动,弄了十几条枪,整修了镇上的破城门,成立了一个治安队,几次下来,拉锯样还能和山上抗衡一下,渐渐也就相安无事,偶有打扰。
    姚开无事可干,带着几个小喽啰拐往右边的寨后瞎转。也该出事,山里王家的二闺女早就和镇上赵家的大小子定了亲,这段路不太平,亲事也就一拖再拖,赵家的大小子是个独苗体弱多病,家里一直盼着添丁加口,听说这几天治安队配合县保安团正对山上清剿,想是安全,阴差阳错,哪想昨晚就收了兵,碰上了这几个混世魔王。送亲的队伍一哄而散,把那花轿孤零零的扔到大路上,像只无法靠岸的小舟,既不知彼岸,也无法回头,等天垂怜神来搭救。
    姚开相貌堂堂有股书卷气,再加上这几年的磨练,平添一份阳刚。手轻掀轿帘,挑开一缝隙,见轿内女子红衣盖身,盖头微颤,一双小巧天足忐忑伸缩,不禁楞了神,忘了下一步的动作,轿内女子胆也够大,也许是见没啥动静,头稍抬,娇弱的面庞从歪斜的盖头下露出一半,一双凤眼只盯着姚开看,忘了惊恐......
    常言道: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一段孽缘就此展开。那女子过门没多久,久病的夫婿连惊带吓,一命呜呼,堂上双亲前后归西,一份好大的家业就只能靠她一手操持,族里好事之徒多有微言,怕家业落入旁系之手,一再前后张罗,想在族内给她招个上门夫婿,女子誓死不依,小半年过去了,见她日常为人处世也算贤惠,暗地里商议着给她立个牌坊,就此捆住她的手脚,哪知道她却一直暗度陈仓,那几个老朽如果知晓这事,还不得吐血气个半死。
    昨晚小媳妇前后张罗着收拾完、熄罢灯,刚回房内,就听见窗棂有鼠轻啄声,侧耳细听,时缓时急,不由得暗自莞尔一笑,悄悄拔去床栓,侧身隐入暗处,窗扇无声打开,一黑影轻声跳进屋内,猫一样团身立起,头稍微一摆,反手熟练的往黑处一揽,香躯入怀,娇声媚笑暗起,满屋春情,鸾凤颠倒,相拥而眠,睡梦中姚开恍惚又回到儿时......
    邋遢老道进门时巧逢正午,阳光透过树梢落一地的碎影,一群当年孵出的小鸡在老母鸡的引领下满园找食,老道仔细瞧了瞧高矮不一的三兄弟,摇了摇头,低叹一声,又抬头笑了笑,望着日头一言不发。老父亲见这阵势,不由得慌了,一边续着茶水,一边用焦急的双眼不停打量老道的脸色。
   “老师傅请你明言!”
   “我说了,你不会生气?”
   “不敢!不敢!”
    老道看着绕膝的三只啄食淡黄小鸡停了一会说:“大的腿有疾,会丧在口角上,小的眼有疾,死于非命,中的性顽劣,多灾多难,有一劫,躲过去一生就平安了。”老道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起身就走,礼钱都不肯接受。没几日,一小鸡从石坎上往下跳时,跌断一腿,另一小鸡争食时,被啄瞎双眼,剩下的小鸡脏兮兮的慢慢长大。
    首先走了的是最聪慧的老三,眼不瞎,就是近视的厉害,那年春上,出门收账,连日阴雨,收完帐赶着回家,半道上天就黑了,过溪水河时一脚恍惚跌下桥去,正巧山洪暴发,等找到尸首,已是面目全非。老大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染坊是个技术加体力活,染好的布要挑起晾晒才会颜色均匀持久,那一年,跳着一箩染好的布匹上楼晾晒时,一脚踏空,从三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应了老道那话,心中难免有个疙瘩,就一直神情恍惚,性情变得愈发木讷。东山镇离周围的县镇有着一段距离,染坊生意还算不错,日子一久惹人眼红,有人憋坏,提前把送来染的布匹做了手脚,挑起一看颜色,深浅不一,双方起了口角,推推搡搡,动了手,老大急了性,打伤人,那帮人早有歹意,趁乱重伤了他,老父亲一口气提不起来,一命呜呼,不几日一家老少三口前后归西。老二性子顽劣,一直晃荡着不务正业,老父亲将他送进县里的学堂请先生管教,知道这事已晚,回到家时,好好的一份家产早让旁系外戚盘剥的七零八落了......
    梦里老父亲泪眼婆娑,张着嘴一直念叨:“我儿快走、我儿快走......
    姚开猛然惊醒,坐起身子,听见前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跳下床贴窗户上往外一望,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什么,感觉不妙,翻窗出屋,矮身顺墙走,绕出院子,原来他多次进镇,早让人起疑,今晚让人盯上,这会正调集人手前后包抄,没办法,上下街口都让人堵上了,二狗子算是忠心,换过他的外衣,抬手一枪撂倒一个,往下街一气猛冲,姚开急中生智,躲进王烧饼的长案下,等人声稍停,趁乱才溜了出来......
   也叫怪了,这段时间,周围一带的先生文人时常遇上一些陌生人打听啥叫“昙花”、哪里有?纳闷费解。听说过这东西,娇贵、难养、怕冻,一常年在外走动的生意人说南方见过,随开随谢,花开如雪,芳香四溢.......
    没多久,镇上有大丧事,那新媳妇守节自缢,青石牌坊已破土动工,但暗地里有人传言那女子是与人私奔,为保脸面,族上想出这个馊主意堵人口舌,遗憾的是无法证实。唯一知道的是,鳖盖子换了老大,听说,以前的把头出家云游四方去了......


旧事略录(4)---草药先生

从我记事起,李先生就一直那个样子没变过。弯着腰,上半身前倾,发亮的光头更衬托出五官的硕大,手拿一根拇指粗细的铁手杖,上半截被磨的油光水滑,不等人来,老远就能听见“铛铛”铁杵点地的疾步声。
    镇上中药铺有两位中医先生坐诊,一王一李,王先生清闲的整天端着茶杯无所事事,李先生却被远近找上门的患者围个水泄不通。按常理说,王先生出自中医世家,眉清目秀,自小就受老父熏陶,一付了得的家传本事,专攻内科,从开馆坐诊就好评如潮,从没有过误诊那一说,哪像李先生半路出家,不务正业,眉毛胡子一把抓,啥病都敢治,相貌粗俗不堪,所开药方尽显歪门邪道,不上正路,可就是以前围着王先生转的那帮患者,现在偏偏就吃李先生这一套,邪门了!
    镇上人传言,李先生有些巫术,通鬼神之道,所得既是仙方,俗人哪可领悟!
    依惯例,先生闲暇时,会整理整理药方,翻翻医术,研究一下病理。李先生坐不住,喜欢杵着铁手杖满镇子前后的转悠,东採几片草叶,西抠几条根藤,支开药工,或蒸或焙,忙个不亦乐乎,反倒是清闲了张药工,乐得晒晒太阳、抽袋旱烟,眯觉瞌睡。
    李先生又叫李聋子,外号的由来出自“顺风耳”这一俗语。起因是,乡邻与他打招呼必须大声喊:李先生!上哪去啊?给人看病去啊?声小了他听不见,全然不顾殷切注视他的目光,低头奋进,也不知道他切腕问诊时是如何知晓患者病情的,没听见药店里有啥吼叫声。不过你如偷偷背后说他坏话,他定然会突然回头盯着你,笑着问:吃饭了吗?这娃子好乖!今天天气不错!回想起来让人哭笑不得,乱了真假。
    我只让他看过一次,至今心有余悸。其实也没啥大病,就是秋冬季节气候骤变时扁桃体必定发炎,父亲心急啊,不停地找偏方给我调理。偶尔一次酒席上和李先生聊起这事,一交谈,李先生随口说道:“哦,乳蛾子,小问题,做个小手术,吃点药问题就解决了。”
    第二天清早,父亲提着烟酒,拽着我的手上门请李先生,李先生头日里稍微喝多了一点,没坐诊,父亲知道他就住在药店后楼,和药店几个相熟的乡邻打过招呼,起身上后面找他。
    穿过围墙的窄门,前后就分成两个天地,嘈杂声隔开了。一合小院,不高的两层木板灰瓦小楼,天井里晾满药材,东头住张药工,左右是房门紧锁的库房,阳光刚好晒进来,暖洋洋地透着舒服,西头较阴暗,院子稍有些不平整,地上积有水渍,后院靠山的便门斜开着,半个身影背对院子小解着,父亲笑了笑没言语,站檐下看着满院子晾晒的药材,捻起一小片当归丢嘴里慢慢嚼着。
    一泡尿也够长的,我不耐烦地在院子里踢着晒药的簸箕,故意弄出声响,李先生转过身看见我们父子,笑呵呵地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系着裤子。“喝多了难受,老弟还是身体好!”就着门前的脸盆洗了洗手,领着我们进了屋。
    小屋里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旮旯缝隙塞满乱七八糟的药材,许多都是普通不过的野草,我坐在凳子上好奇地东张西望,回头时吓了一跳,一条乌梢蛇正盘墙上,昂头吐信,随时都有攻击人的可能,我仿佛能听见它‘嘘嘘’的威慑声,不由得惊叫起来。“莫事、莫事,死蛇一条,怕啥!”李先生看出我恐惧的根源,笑着对父亲说。
   李先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拉起我,让我张开嘴说‘啊----’。也许是屋内的光线过于暗淡看不清咽喉的状况,他找出一根筷子,捏住我嘴巴,伸进嘴里按住舌头根部,立即刺激得我眼花乱转,干呕想吐,可他用双膝紧紧夹得我无法转动。我发现他的五官过于有些肥硕,夸张的堆在一起,虽说脸够大,但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剧效果,毛孔粗大,清早就透出油汗,似乎有些印证了人们背后的嚼舌:他精力过于旺盛,怕是有些贪恋女色。
    看了一会收回筷子说配点药,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端进来一小碗,碗底有些黧黑的糊状,让父亲依样制住我,筷子蘸了些稀糊,直接点在红肿地扁桃体上,稍等了一会,说:“好了。”嘴里有股发咸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那黑糊是锅底灰和盐水的调和物。也就从那时起我知道了一味草药,是从平时烧柴草的锅底上刮下来的灰,杂草经燃烧后附于锅底或烟筒中所存的烟墨,刮下过细筛,除净杂质,为乌黑色粉末或结成小颗粒,手捻即为细末,无臭,无味,有个美妙的名字:百草霜。
   “要想根治最好再服一点百草霜。”“哦。”“小孩可能不爱吃,可以调点炒熟的黑芝麻、黑豆子面子,加蜂蜜团成丸子。”“恩。”你还别说,自那年后,我的扁桃体再没红肿如桃。
    随后的日子里,听过太多关于他传奇医术的故事,但对他随意野蛮的医风实在不敢恭维,也就敬而远之,渐渐竟然有些遗忘了这个人。
    事隔多年,春上,故友邀我回小镇踏青,返回时经过原先镇后半梁上的坟园包,突见一座高大的半庙宇式建筑挺立在那,着实有些奇怪!这地方,埋着小镇所有逝去的先人,儿时路过这里时总是胆战心惊,快步跑过不敢张望,唯恐古怪的事件发生。
    一打听,原来是李先生的医馆。李聋子的名气是越发的响亮了,镇上出了这名人领导脸上也有光,正商议如何加以利用,他上门找政府要地盖房,没话说,自己挑吧,不违反政策的前提下,随便选,看来看去,他偏偏就选了这灵异之地,出乎众人意料,算是一绝!
    转到正面,建筑前有个面积不小的院子,院内立着半人高焚烧香纸的土制香炉,烟雾缭绕,高大的屋檐下挂满红布红绸,屋正中供着一尊披红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神灵,有人小心的进进出出,上香焚纸,脸上透着虔诚,祥善。
    站在院子的低矮花栏前,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回头时突然发觉小镇的一切尽收眼底,从没站在如此绝佳的地方仔细观察过这个给我无穷回味的小镇,两条河水泛着微光,静静的汇在一起向东流去,小船轻轻地划过河面,荡起阵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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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31 16: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玩偶的文字真不错的。来欣赏
 楼主| 发表于 2009-1-31 16: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09-1-31 20: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发表于 2009-2-2 11: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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