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与假笑

水生乔木

高中的时候，我有一位同学，总体上来说是个很正常且优秀的人。指甲干净，头发茂盛而整洁，待人接物大体上也恰如其分，单单有一点让人难以理解，乃至于防不胜防。那就是他总是在一些气氛祥和的场合中时不时地感觉胃部不适，眉头一耸一耸的，似乎借此强抑着某种痛苦，更加夸张的时候，甚至会喷涌而出，大吐不止。
抱着一些好意的，大家都把这当作种不大不小的胃病，他也曾去不少医院做过检查，但结果无一不是消化系统乃至整个身体都健康得很。
“这恐怕是心理上的缘故。”一些医生如是说。
可就我看来没有比此君看起来心理更健康的人了。在升学的巨大压力下，人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经质，抱着一种头破血流的觉悟去砍倒身边的人，以跻身于更高的名次。而他成绩稳定而优异，与人也依旧温和，尤其可贵的是作为一个青春期躁动的男孩对待异性也温柔体贴而不失风度。高中毕业后的假期里与同班的一个女生确立了恋人关系。那位女生也是我的朋友，一个活力与优雅并存的女孩子，成绩优异，开朗大方，家境也好，脸蛋也够可爱，属于那种在女生和男生中交游甚广的类型。据我所知，两人间也是有真感情的，升值算得上是我那些高中同学中的模范情侣。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半年不到，两人居然分手了。后来我才了解到，原来在一次约会中，在某个众所周知的关键时刻，此君的呕吐症竟然倏然而至，女孩觉得蒙受了莫大的羞辱。事后此君虽然诚心道歉多次，但毕竟存了芥蒂，渐渐地，两人间的关系也就淡了。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恐怕很大，一次他找我一起喝酒。
“假笑，是假笑，我总结过了，每次我看见别人在假笑，胃袋就开始翻腾。对方的眉角和嘴角似乎分别挂在我胃的两端，一旦嘴角动了，眉角没有动，我的胃就感到极度的不协调，呕吐感随之而来。”
所谓假笑，最大的特征就是嘴角虽然上扬，两边所对应的眉角却不下拉，真实的笑容眉角必然下坠，这点是假装不来的。
“看来这可能真的是心理原因了。”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既是心理疾病，就一定可以克服的。”
这个时候，侍者走了过来，向我们介绍今天的特色菜，说罢，对作为“假笑引发性呕吐症”的他展示了如同贴上餐馆侍者标识的标准化笑容。
“呃，失陪一下。”
“假笑引发性呕吐症患者”的眉头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匆匆离席，冲向洗手间。
多年以后，我与他也几乎没有了直接的联系，但通过其他的同学得知他呕吐的毛病在某种艰苦而莫可名状的努力下好了很多，现在在一家很有名的电视台工作，由于业绩不错，人缘也好，估计离下一次升职也不远了。听到这些，我也替他高兴，毕竟大体上是个很地道的人嘛，值得有个好的前途。
收到他的死讯是在今天中午，他过去的那位女友打电话过来。
“他死了，那天他的上级刚刚通知他升职了，顶替以为综艺节目名主持的位置，谁想那天晚上就在洗手间里割腕自杀了。现场到处都是呕吐物，一开始是没消化干净的食物，到后来都是青黑青黑的胆汁。。。”电话那头传来了她隐隐的啜泣声。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嗓子干涩得难受，双手支撑在放电话的桌台上。突然地，我想起了什么，打断了电话另一端淅淅沥沥的哭声。
“那呕吐物是从哪里开始的，就是最多的地方，莫不是从。。。”
“镜子，一面大的穿衣镜。。。”
接下来电话里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了，嗓子干涩得恨不得大吐一场，然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仿佛呕吐这种功能已经消失好久以至于记不起方法了，只能趴在桌台上，干呕不止，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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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蓓

晕啊,竟然有这种的症状.
欢迎弟弟回家.
新年快乐

玫瑰之冢

我把它当是小小说来读的。
读罢了，心里有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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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乔木

从厌恶旁人 到厌恶自身的过渡
矛盾无法调和的畸形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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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霞泉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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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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