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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司方尽

[原创]也弄一个文字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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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8 15: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BR>客从何处来<BR><BR>我是一名“江湖久客若无家”的游子。与大多数人相反,我并不想透过几十年的光阴,打艰难地捞故乡的影子。原因再也简单不过:“所恋的在那里,那里就是就是我们的故乡了”。十里红尘,大千世界,我所恋的似乎太多,一时间竟然说不上来。据说,漏斗里的沙子也有漏不出去的情形,是因为心急,还是它们整齐的无所谓的态度呢?反正,我自己倒是可以断言——抱着一种含糊的态度,我像一朵随风赋形、四处行走的云,近乎漠然打量着自己行经的每个地方所留下的零星的脚印。那种诗家笔下望乡的苦涩离我很近,身边的诗词集子足够一位饱学之士皓首穷经地去消化,但显然它们只有看着书桌离我的距离犯愁,呵呵,要穿过我这厚实的皮囊,谈何容易。<BR><BR>我一转身,脑子里就会立刻浮现出它们龇牙咧嘴、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只能笑笑,心里喊着冤,今天中午12点,我还得去排一次决不能缺席的长队,它关系着工资的着落;晚上8点整,同事的生日聚会会如期举行,薄薄的一张请柬背面俨然刻有“联络感情、务必参加”的code。同事,是我的immediate boss,请柬封面渲染的一团和气其实就是一袭指令。指来令去,闲暇的时间也就被掰得差不多了。上周五同窗来访,为了他的莅临,我的时间安排表被迫动了大手术,人还得走马灯似忙碌,向因此带来诸多不便的朋友一一陪过笑脸。<BR><BR>仔细一想,这花花世界也着实精彩,一切都让你浅尝则止,下面的光鲜等不耐烦了,就夹着你一块飞奔。那个柳永真是没见识,一点“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景象就令他感叹不已。这般“东南形胜”被拽到现代,没准她自己也会识趣地低头寻找逃跑的缝隙。这年头,宝马香车、高楼大厦、窈窕玉女遍地都是。各种花边是缤纷千万重:李纹欲重金礼品武穆写词(歌词);某位姓赵的明星骄傲地撇着香唇,“敢将玉体着膏旗”;木子美“春衫脱尽笑罗敷”……不过,与花边攀上关系是需要资历的。<BR><BR>以年头而论,童年的时光还有十多度春秋,但以后的游走才是真正让自己开了眼皮。孩提时的足音丢在了那个掀翻几里的稻田、捕捉黄鳝的月夜。那时,万籁俱寂,大家都盛满了兴奋,担心心跳会吵醒树上的雏鸟。小时候总觉得时间像蜗牛一样在慢吞吞地蠕动。到了弱冠之年,自己才发现,时间是玩够了自己。它一个猛子下去,我就以为它没有了动静。等它冒出水面,就是一大把永远流走了的日子。接下来的青春是飞溅出一叠一叠豪情的瀑布,是过滤陈质让新鲜驻扎的耳膜。童年,沦为了一段消失的楼梯,很少在记忆的湖面泛起。出巴山,下长江,过洞庭,上岳麓,这些闹哄哄的见闻争翠与后,贴在那些岁月之上,一层紧接一层。印象湮没了印象。<BR><BR>就这样一层层下来,那些日子自然是难于呼吸。即使有闲,我还是在写着矫情的散文和诗歌。直到中秋之夜,我才乘着酒意,踉踉跄跄舞蹈着近了江边,与那些快要被忘却的日子寒暄几句。两地中秋花染露,家中慈母总忙炊。俗话说,伤了骨头连着筋。我与故园之间的纽带,也就只剩下亲情这根筋了。那晚,我也试着向江面咆哮,你尽管折腾吧!因为蓦然回首,我发现:她,是美丽的。在一种毫不搀杂的屏气凝神的端详中,我的故乡,上升到瑶台的高度,美丽得无以复加。一座山峦,周身弥漫着剧烈蒸腾着的雾气。我由此产生了大汗淋漓的联想,美感遂遁得无影无踪。这时,它是俗气的,是“加工”馒头的蒸笼,再也寻常不过。中秋的月从古铜色缓缓过渡到一汪皎洁。“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头顶上的这轮月亮似乎显得不太真切,只有少年时代的月,才可以大、圆、白,正宜剑舞。四下便都静了下来,人声的喧哗中,月光愈发清明,纯粹,恬静。“月下飞天镜”,又是那多情的月光,那犹为离人照落花的月光,那“万里送行舟”、纠缠住仗剑去国辞亲远游诗人心头不肯松手的月光,就是那让你“灭烛怜光满”、牵动你那根最柔软的神经的月光,让我时而安详,时而酸楚,时而猛地起座长歌。浓雾散去,故乡那座山峦竟是秀丽出尘。<BR><BR>江中,都市剧烈摇晃/象体温计上端的水银/被狠狠甩回了老窝/霓红落水,在浪里/黯淡的繁华复位到影影绰绰<BR><BR>不成腔调的曲子从口里涌了出来,我滑向一个清晰的方向。<BR><BR>感谢这些年来生活的白眼。走了一遭,我又举起了心头的小旗,向着起点浩浩荡荡地行进。“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这种老大得归的阵势自然浩荡,虽然不免带着一点年轮镶上的凄惶。张爱玲说得好,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我又想起了李白的《蛾眉山月歌》,不禁想责问这位饮中八仙之一的豪客:既然“思君不见”,你为什么不早早打道回川,亲近那盆地每一寸红壤?可惜的是,故园空有花枝茂,意气男儿忍别离,要经过好多浮沉,我们才肯把吝啬的目光扳回。“月是故乡明”,千古如斯。只是诗圣的点拨远远不及生活的点拨来得直接、痛彻。所以,《回乡偶书》在风趣之外,还隐寓着几分自疑和怅然。“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是啊,老大得归固然可喜,但故乡是否能够长住呢?“春风不改旧时波”,只有儿童与故乡的山水风物才能浑然一体。经历了弯弯曲曲的跋涉,人到中年后,坐标也就大致固定。地理坐标概莫能外。等到坐标具有了三角形的稳定性时,垂暮的我们便委身在四周衰草乱窜的穷庐,不再挪步。生活点醒的恩惠来得太迟。把自己嵌入曾经的家园,难于上青天。<BR><BR>“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歌声徐徐递到耳边,心坎。我的家乡,宕渠,就是挤上列车、掉着半边屁股我也会回来看您的。那里,有6处汉阕,全国仅有24处。那里,有真正清澈的巴河水,有当年把一抱粗的树木以几毛的价钱卖掉了事的山民。而当饥饿的行人冒冒失失闯入没有闭户的茅草房屋,慷慨地吃掉十多厘米长、约一指厚的肥肉时,他们却不以为忤。那里,还有当年和我驱着牛群飞奔二十多里的伙伴。那位一道上山的知青,我们可以隔山相望,但当好心人用颤巍巍的手比划着,讲述你的死讯时,已经是在三天之后。那时,我们脸上的情感纤毫可见,可以尽情地笑,可以放肆地哭。逝去的光,还在么?<BR><BR>“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BR>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8 15: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BR>四合坨.巴山.脐带<BR><BR>我的老家是在四川东北的渠县。虽说这里只是丘陵向山区的过渡地带,但大山的气势却也是初见端倪,仿佛是一手操纵山川变化的“地理老爷”①也受了经年不散的辣椒味的熏染,行事不肯放慢半拍。一座山岭的眉头下,地势看似逐渐舒缓。大约二三十户人家七零八落地贴在这个温和的斜坡上。这就是养育我的村庄:山,名唤印子山;村庄,叫四合坨。北方的朋友时常笑问,“二三十户,岂不是对‘村庄’这个词语的浪费使用?”我顺着把话递下去,“那你们斟酌下,看看用哪个名词合适。”接着他们的回答多半会让我的耳朵生茧,“让我想想,别急啊——让我想想——”<BR><BR>实话说,四合坨三个字的意思,我也不甚明了,只是觉得它们很亲切、无比面熟。四合坨,是我生命的脐带。吸收了养料后,我跑到了山外的世界,之后十余年的光阴并不能剪断它。生活永远在“革故鼎新”,生命的纸永远在接受涂抹。平淡地过了多年后,人才会惊醒,岁月并不曾留下什么雪泥鸿爪。但是,往事如烟散还聚,只要人还活着,至少故乡的记忆就会顽强地在某个静夜复苏,延伸到脑袋的各个角落拼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一念起她,即便是直面所向披靡的时光侵蚀,我也凛然无惧。那是一种抹不掉的温暖:<BR><BR>还记得以往下沟时,绕来弯去的小溪牵着贪玩的伙伴和我,我们则牵着威风凛凛的牛阵。沿丰茂的草甸走下去,水流渐宽。我们遂一致松了绳子,忙重要的事去了。当擒获几十只螃蟹时,大家不免心慌,但一听到牛群整齐悦耳的啃草声,便又复心安。等到“大腹便便”的牛群卧在草地上,心满意足地鸣叫时,夕阳离远处的山头只有一鞭之遥。山谷逐一回应——我们数过,它没有漏掉一次。此时,大伙总是仰着脖子,望着簇簇青山发呆。而四合坨,也只吝啬地露出一角轮廓,似乎高不可及。<BR><BR>后来上小学时,老师向我们宣布:我们,原来是叫做巴山儿女的。同学们一派茫然,纷纷向周围打听,“这会不会是印子山的别号?”我们对山的认识,全系印子山启蒙之功。老师笑了,把教鞭往桌子上一磕,大家便把手背到后边,安静下来。但心里的猜测却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和自己争辩。是啊,什么是巴山,巴山是什么?老师皱了皱眉,但还是解释了半天。我听懂了一句,大概是说它是一座很庞大的绵延不断的山。幼小的心灵还不明细节就蛮横地把它算在故乡的群山之列。大巴山引发了不少瑰丽的想象。当被告知四合坨与巴山至少相距数百里时,稚气的我不以为然,还正告人家,“这点距离大可以忽略不计。你好好想想,要是斜躺着的它站直了身体,一脚便可以踹痛你的屁股。”<BR><BR>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所掌握的关于大巴山的资料不外乎三条:一,这里是革命老区,王维舟等烈士曾在这一带活动过;二,它与秦岭一道,构成了一条地理意义上的分界线。第三条则是新近获得的。今年九月初,我们达州校友聚会时,前任会长王鹏生动情地说,”北方多将才,江南出才子,咱们蜀中则多高士。”巴蜀巴蜀,巴和蜀自然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王鹏生素来古道热肠,教倨傲成性的我不得不好生相敬。我不禁心里一震,开始搜索我所在的村庄和大巴山的印象忙着对照——<BR><BR>偌大一个四川盆地,我所熟悉的,只是川东北的红壤。“高士”这种说法未必可取,但川东北的风物和民众的确与众不同。这儿多山,以致于生于肆、长于斯、老于斯的百姓很难想象平原的大致模样。当挑着放映机和幕布下乡的电影工作小组把过节的气氛带到附近的乡村时,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看“稀奇”的机会。大伯们会非常利索地砍下一根竹子,取其中不粗不细的一节灌上煤油,然后再用一张草纸三下两下搓成粗大的灯芯塞将进去,以备照明之用。晒干后又在水里泡过的麻杆十分耐燃,这自然成了小孩子的宝贝。母亲们的嘴皮磨不过我们的央求,但她们明显不及大伯爽快,舍不得那几两宝贵的煤油。等我们亮出领路法宝时,她们也就无话可说了,竟似生出小孩子难得看一下稀奇的同情心理,但还是一个劲地唠叨,叮嘱大伯“要千万管好他们”。放映的地点近的话,大伯们会带上长凳子,率领我们雄赳赳地出发。有时,我们则需要上山下沟,浩浩荡荡赶十多里黑魆魆的山路。火把嗤嗤地响着,在明暗之间大幅度摇摆。拐过一段狭窄的山路,大伯们会低声议论,“好险!一指宽的道路下边就是悬崖——”我们倒是不曾觉察,只是依稀觉得看不真切的下边不时窜上裹挟着如针寒意的风,险些吹灭火把。这时我们才记起,大人是一直走在首尾夹着小孩子前进。四合坨的乡亲都极力支持娃儿读书,这分毫不下于他们冒险看电影的脾性。他们总是豪气冲天地说,“孩子争气的话,就是砸锅卖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一位家长路过我们念书的金竹小学,并立着听完了《一定要争气》中童第周的故事。结果不出三天,四合坨的家长都“认识”了这位学者。他们搬出这个故事,一遍又一遍地教育早已“理解”了的我们。此外,这个村庄还流传了太多的神话传说和鬼的故事。它们和深邃的群山合二为一,攀附着对方作高深的互相说明。<BR><BR>后来,我去了趟大巴山。下车时,乘客被壮实的山民围住,要求他们买一碗解渴的稀粥。乘客们吓坏了,想躲也躲不开这些“恐怖得周身发烫的山芋”。他们以为是勒索,遂向我询问。我心里隐隐高兴着,“我也算半个巴山人了”,这样想着,我便有了如下的回答,“无妨。我担保大家不会有事的。”果真,每碗粥山民只收了五毛钱。一位乘客还在抱怨,“怎么这么稠,解什么渴啊?!”望着诚惶诚恐的山民,我不由得笑了:人家又不是天天搞体力劳动。据之后遇见的山民讲,那最多算是大巴山的入口。正在回味这件事的当头,暮色开始四合。我倒不怎么着急。飞云鹤兄说我像个三十多的中年人。我知道“中年人”的意思所指——鹤兄终年在广西的一个偏僻地方搞水电,常与山民打交道。过了一会,我四掠的眼神发现了一户人家,便快步径直走了上去。半小时后,我便与主人熟练地攀谈起来,没过多久,主人关切地问起了我的目的地。我也就丝毫不客气,握着他的大手,说附近我有一位远房亲戚。主人见状,便急忙从草垛上扯下一大把鲜黄的干稻草,分成几小份递给了我,二话不说拉着我就上路。借着一丝天光,我们竟摸到了离亲戚家只有10里左右的一个地方——青石桥。这下我就不用再劳烦他了。点燃这发出香味的稻草,再加上鼻子下面的嘴巴,我自然能抵达目的地。<BR><BR>何谓“高士”?现在想来,巴山真的和四合坨没有两样。虽然,在巴山深处,你可以体会到“云外一声鸡”的意境。如此看来,所谓“高士”,都平凡而真实地活着。陶渊明被奉为千古隐逸之宗,王维学陶得其清腴,浩然学陶得其闲远。但是,这些在普通的土里刨食的乡亲,竟“奢侈”地拥有一种更加自然的清腴和闲远。在繁重的劳作之余,他们可以跑很长的山路去看电影,会陪同需要帮助的人共同摸上一程。<BR><BR>四合坨,巴山,我愿意把您们都当作我生命的脐带。洒家②原是巴山客,云雾殷勤拜一蓬。闲夜俱闻松子落,飞霜一样促枫红。今夜,我在千里之外的长沙,想念它们。这样一种特殊的脐带,将伴我走到生命的尽头。<BR><BR>①方言,指一种神仙;②并非指和尚,是古代文言中对自己的一种称呼。<BR>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8 15: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br>小说体散文/沦为乞丐<br><br>一场深秋的雨加,速了落叶的腐烂。明年,黄叶还会“卷土重来”,以鹅黄的色调慢慢调理人们久已滞涩的视线。“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一夜东风顺手牵来了绿色的潮汐。人们莫名高兴着,比“虫声新透绿窗纱”时更甚。耳边的秋风似乎这样絮叨着安慰我。但可怜的人儿,你是高兴不起的。<br><br>那么,不如归去,抛开脑子里正堆积着的发霉的记忆。我狠狠呵了口热气,想要温暖一下自己。渡口,还有百米距离。有得熬。<br><br>我几乎是以爬行的姿势向渡口靠拢。身体不时反馈着疲惫的信号,这让我恼火不已,但不敢真正动气——人已经软得像一团棉花。风在逗弄和吸引黄叶,如果它脾气发作、朝我头上按过来的话,我一定会轰然倒地。这轰响只有自己听见;身外,一切如常。数十年如一日的负荷一旦解除坠地,声音自会惊人。但我害怕这解除,避之如瘟神。我还指望我的生命磨出开在夭桃上一般灼灼其华的花朵。<br><br>好笑的是,上了渡轮,我才清醒过来:对面的城市,没有我的家。我早就一贫如洗了。可是,家的念头还是洗之不去。我想要一个怎样的家呢? <br><br>其实好运和我擦过肩,我也有过家。那是20多年的陈年芝麻了。 <br><br>那时,我甚至有一个老婆。谁知道,这个“一个”成了我俗世的最大和唯一幸福。老婆的哥哥是当过差的。蒙他关照,我在我所在的小镇开了门市,卖的东西把洋火、铁钉、小手电、针线、布料以及盆盆罐罐统统包括了。在邻居眼里,它俨然是一个百货商店,生活所需,都无一例外被收在里边,至于我那检阅商品的闲适而隆重的眼神,也提前沾上了小康的光泽。人家说我不“知足”,因为我那时恋上了不可思议的东东——陈与义、金圣叹、沈伊默的那些即使对才学丰瞻之士来说也算陌生的作品。再后来,我被王小波的杂文折腾得经常在半夜起身,咬着一只钢笔对着白纸发呆。四周很静,我仿佛就置身在夜色海洋的心脏之中。“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这样,商店自然也就散架了。几个算是熟稔的面孔前来赊货时,我爽快地答应了,还请他们上馆子打了一顿奢侈得让我至今后悔的牙祭。几个教我近体的老师说我有“天赋”,结果我被人家当猴耍了。门市关门大吉,老婆不信我“要把天赋迁移到现实”的承诺,拍屁股跟了别人。 <br>我决心孤注一掷,东抓西借再搭上血本,我总算买回一辆汽车运尸。我每天都把“到马克思那里交了粮证”的朋友拉到火葬场,送他们去“灰飞烟灭”。我不怕晦气,因为有利润为我壮胆。等钱袋鼓了,背后莫衷一是的议论也多了。这段时间,我切身感受到了一种震撼。他们生命终结了,孜孜以求的出路还亘在远方,嘲笑这些忙碌却得不到拯救的灵魂。<br><br>这个有利可图的肥缺最终旁落。人家现在提起我还咬牙切齿,说我“把持这条财路1年多”。 <br><br>我不能忘记运尸后返家的那个夜。拐一个山角时,车子居然在平路打滑,视线里猛地移来一个披头散发、手足乱舞的鬼。冷汗一阵阵冒出,皮肤没有干过。打滑的心虚得很,真想狂踩油门,将这个制造恐惧的凶鬼撞倒。我忘了真正的鬼是不怕撞的。我又疑心是人,后来还是下了车,一股古怪的力量提着我发麻的头皮走了近去。天,原来是镇里无人不晓的李疯子。我扔了件衣服,竟成功把恶鬼引开。或许他根本没疯?我生出一些同情,“无人不晓”也许就等于“无人知晓”,任凭他晾在孤独的寒夜。<br><br>之后的几年流年不利。八字先生说李疯子这个人有问题,镇里传开了,说“李疯子乃不祥之物”。我不愿相信,但的确“沾惹了他的我总是被人从岗位上掀下”,的确与之共事的一位工友死于非命”。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事后得益者还在叫嚣,“早该如此了。罢了,对于这只蚂蚁,我懒得加上一脚。”据说,我的罪状在于:“寡言少语,是很阴险的一个人。还有,自从与李疯子那次夜间照面后就不大对劲”。他们何尝知道,我脑中内存最多的就是王绩、张旭诗歌中那种引而不发的魅力。生活中也大抵正常。 <br><br>于是,我成了一名乞丐,行走在小镇的边缘。我冷眼旁观着,但内心也生出过几次热切的想法。当我稍事打扮后在这个我所熟悉的小镇谋生时,他们的眼光像尖锐的玻璃,划过我的眼球。我进入了另一种甬道。没想到,我成了李疯子一类的怪人。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成了“The Invisible Man”。我可以轻松地远走他乡。但我热衷于这种看不见的拉锯战。我当然知道,我是一颗木头做的钉子,钉不进这个石板一样的小镇。我还指望我的生命磨出花朵。 <br><br>汽笛一声长鸣,我回转过神来。雨还在下,叶还在飘,默默接受腐烂、泅渡冬天……<br>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1-28 15:54:08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8 15: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BR>泥牛入海<BR><BR>春早来了,垭口的那群鸡在深一点的草丛几乎可以藏身。大约是渐渐觉得觅食也十分无趣,它们开始懒洋洋地鸣叫。 <BR><BR>到正午了。村子第一束炊烟有点困难地升起,歪歪斜斜,还伴着一长串极力压低的急剧的咳嗽——是张老汉在生火。好不容易把几段干竹子引燃,凑耳听得噼噼啪啪的声音,便奔了小步往堂屋赶,从坛子里摸了一大把米,一边在口里唤着牲口(鸡),一边弯了腰,把米撒在小院的空地。媳妇还在睡觉,还叮嘱千万不要惊扰了她。老汉是将近70的人了,步幅有点不如从前,奔了小步、一心想要利索点的样子让人好笑。 <BR><BR>牲口终于慢吞吞地回了家。老汉眼睛忽然锐利起来,把几只不是本家的鸡赶得远远的,在心里庆幸着自己没有把米随手撒了一地。 <BR><BR>猪圈旁的桃花开得很艳,但老汉惦记的是喂猪食这码事。炊烟,先是为猪而升。儿子在垭口那头锄地,现在回家了。“这么快”,老汉觉得内疚,煮好了猪食,又忙活了一阵子,他才煮好3个鸡蛋。儿子,过了自然是孙子。最后一个得给媳妇。他抹了把汗,手掌心却添了一道醒目的黑痕,灶屋的墙壁、梁上掉着的“丝线”、家里用楠竹做的茶杯都是黑的,深入骨髓的那种。 <BR><BR>一下午的时光流失了。村子里头的狗发出兴奋的叫声,老汉知道,它们在迎接上学的孙子回家。夕阳在山头的大片天空调出大片可人的橘红色,似乎在用柔和的眼神摩挲下边铺天盖地的春色——按照命定的轨迹,它马上要下山。老汉注意到了这景象,又奔了小步往家里赶,一径山风没能抓住他的衣角。房后的草坡有一头牛,被拴着的一头牛。眼光一触及牛身上脱落了大块的毛的部位,老汉就心痛。牛旁边的大堆鲜黄稻草没有动过。牛不知道心痛自己,还在践踏四周的青草,并且不时用头死死顶着草地,把角蹭来蹭去。“畜生有畜生的命,做鸡打鸣,做狗看家,做牛自然就要犁田,你还是乐意点吧”,老人善意地劝导着。 <BR><BR>老汉说这话是有由头的。前年,村子里有头水牛发野了。七八个壮实的中年男子的围追堵截全然无效,谙熟牛性的王老汉也不敢近身。王老汉的第五十根牛皮绳,最终没能穿过牛的鼻子。大家愤怒了,一个个跑得飞快,扔石头把往山下狂奔的水牛砸碎了半个角才稍微解气。这头平素一直温顺的水牛响应了野性的呼唤。之后的日子大家无从知晓,倒是几个小孩见过它,还把屁股搁在吃草的水牛头上。小孩挨了顿海骂,包括张老汉在内的八位老汉都出动了。从此,水牛的生活完全游离于大家的视野之外,成了不可窥测的一个世界。 <BR>张老汉感到日子过得有些腻了。刚牵牛进了圈,孙子就粘住了他要他讲个故事,违抗的代价是一根白色的胡须。老汉开口了,“早些年,飞机经过我们这个村庄,人家坐飞机的都会听到奇怪的声响。”孙子不高兴了,“又是听到了我们喝稀饭的声音,没劲儿!”孙子跑到一边玩自己的去了。想到稀饭从古喝到今,他有些埋怨这方水土。 <BR><BR>家里保留了废弃不用的农具,只剩一把骨头的老汉,“也许比残损的农具更有理由”,在春天宁静地休息。山外的小溪,两岸夹花,一路摇红。老汉儿时熟悉的螃蟹也开始活动了。无限春光,在他的忙碌面前泥牛入海。春天已经失败很多年了。<BR>
发表于 2007-11-28 16: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P 3pt 0cm; TEXT-ALIGN: lef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align=left>就这么些?你发的没有俺看的快:)<o:p></o:p></P>
<P 3pt 0cm; TEXT-ALIGN: left; mso-pagination: widow-orphan" align=left> <o:p></o:p></P>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9 16: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BR>风吟有50篇,由于是写字之初,文笔稚嫩,纪念意义大于文本本身的意义,所以没有贴全。后面的散文也经不起大筛选,除了实在太差的,基本都在中诗贴过。三年,诗词有近300首,合格的,19首而已:)对子纯粹是当别人粉丝对着玩的,我自己也不做质量要求,保留一份回忆。新诗够烂,总共大概写了近20首,勉强选了7首:)
发表于 2007-11-29 18:59: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司方尽</I>在2007-11-29 16:51:38的发言:</B><BR><BR>风吟有50篇,由于是写字之初,文笔稚嫩,纪念意义大于文本本身的意义,所以没有贴全。后面的散文也经不起大筛选,除了实在太差的,基本都在中诗贴过。三年,诗词有近300首,合格的,19首而已:)对子纯粹是当别人粉丝对着玩的,我自己也不做质量要求,保留一份回忆。新诗够烂,总共大概写了近20首,勉强选了7首:)</DIV>
<P>
<P>司方兄一是谦虚,二还是谦虚,三就是超然了。。。呵呵,司方史的观点,颇有同感。</P>
<P>远握!!</P>
发表于 2007-12-2 00:3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 啊,还说糟糕,我就想发钻石了呢
发表于 2007-12-4 20: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蓝蓓</I>在2007-12-2 0:38:12的发言:</B><br>不错 啊,还说糟糕,我就想发钻石了呢</DIV>
<P>呵呵,烟霞来发吧,挺好的一筐子字字,问好!</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2-4 20:45:02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7-12-5 08:57:00 | 显示全部楼层
<BR>伊露兄好,现在是很少有时间写字了:)另谢过蓝站和烟霞版主鼓励
发表于 2007-12-10 11: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继续贴来哈,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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