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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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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3 09:5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黄昏里的风吹着村口的老榆树,榆树干枯的叶子零零落落的飘了几片在时值岁寒的风声里。一头身黄蹄红的老母牛缓缓的忧郁的低垂着疲惫的头打村口的老榆树下走过。老牛的身后,一个头发黄黄,身材矮小,衣服褴褛,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吸着鼻涕在风中摇摇晃晃的跟着老牛,他的左手拿着老牛的笼头,右手握着鞭子。在风里他和老母牛像是落叶一样轻飘飘的荡着。一条瘦的骨头快凸出肉的黑狗,悄悄的轻轻的从路边的玉米秆堆里探出萎靡的头,没有声响的从老牛的前面飘过去,它的身后的玉米秆堆里发出“滋滋滋”的狗仔的叫声,黑狗回了一下它的头,踟躇了一下,它的干瘪的乳房在风里抖动,一片黄色的叶子落到它的头上,它轻轻的呻吟了一下,好似连抖掉叶子的气力也没有了,向着路边的水渠里跑去,爬过水渠消失在黄色的田地里。

  一片破败的门扇在用土坯垒砌的墙的中间歪歪挂在门闩上,萧瑟得在风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微弱的阳光将照在门上最后的一丝暖的气息收敛到自己的手里。老牛立住了脚步,孩子走到老牛的头前,将老牛的笼头套在它的头上,拽着牛的缰绳孩子用拿着鞭子的手推开门。院子里有两孔窑洞,一孔用土坯垒砌的留下一个门洞,门洞口挂着用谷草连拼的门帘,这门洞竟也连门都没有了,另一孔直接敞开着,在洞口堆着玉米秆和麦草的山,牛被栓到草堆里去了。院子东侧有一个柳树,粗约十几公分,树的右侧有一个鸡圈,鸡圈只有零零散散的几粒鸡粪,鸡子是一个都没有的。鸡圈边上有猪圈,圈着一头小猪,猪在圈里哼唧着,猪槽里的用玉米杆碾碎后水拌湿的猪食仅剩下一两节长的杆子斜躺着。院子西侧有一堆码的整齐的柴火,柴火前头有一眼井,井上的辘辘孤独的立在冬的风里。在风里还有一个女人,女人屁股下面有些碎的用铡刀铡断的玉米节子,女的头发很黑很密,几乎完全成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穿着黑色的棉袄,棉袄的背部有一块蓝色的补丁,特别的耀眼。女人手里飞针走线的纳着鞋底,她今天已经纳完两双了,她的活计并不好!单单靠这手艺生计终究是困难的。孩子走到女人的身旁,女人被骇了一跳,但是她保持了冷漠,只是蔫蔫的说了声:龙娃馍馍在锅头的案板上。说完便低下头继续了她的动作,她低头的瞬间风撩开一缕头发,她的面是黄色的,黄色里有一条丑陋的疤,这是女人的男人留给女人的,其实她的身子上疤是更多的。

煤油灯在碟子里滋滋啦啦的响,有些油尽灯灭的意思了,龙娃手里捧着一块干裂的玉米面夹和着榆树皮做成的窝窝头,他用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馍馍,他像狗一样在吃东西,一个馍馍他竟是吃了有半个时辰,但到底他没有忍住,一口吞了!龙娃被噎住了,他的本来就很大眼睛,此刻愈加的大了,眼珠子快将蹦了出来,女人用拳头轮着龙娃的背,他喝一口水,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狠狠的放了一个响屁,眼睛又恢复原有的大小。灯灭了,黑里女人放下针线和衣躺在了炕上,龙娃的磨牙声响彻了整个窑洞。

不知谁家的鸡已经叫了一遍,一个黑色的影子晃晃悠悠的爬上了女人的炕头,他嘴里吐着热气,热气有一股难闻的酒的气息,女人已经醒了,她知道她的男人回来了,男人踩到女人的胳膊,黑里女人叫唤了一声,男人吼了一声,一拳轮到女人的头上,随着一声闷闷的拳头击打头部的声音,女人大叫了一声,伴着就是一顿拳脚轰击骨头声响和女人孩子的哭声和男人的骂声,就连猪圈的猪也被骇到,满圈跑个不停,叫个不休。

早晨的雾很大,龙娃猫着腰子,拿着鞭子,嘴里叼着冰冷的馍馍,牵着老牛去了村外的山上放牛。女人拉着风箱,热雾罩住整个窑洞,锅里的浆烫已经沸腾,满窑飘着一股酸酸的味道,男人呈大字形躺在炕上,他的鼻孔随着他的鼾声忽大忽小。女人的鼻子昨夜流血了,她感觉她的鼻骨像是折了,男人的力气很大,她的骨头比男人的拳头软了很多,她拔掉塞在鼻孔的土坷垃,血已经干了。带血的黄色的土坷垃已经呈紫色了。女人喝了一碗浆汤,手里又在忙着自己的伙计。满窑的水气渐渐的散开去。男人睁开眼睛叫了一声:拿水来,老子要喝水!女人忙忙的舀了一碗浆汤,端到男人面前,男人瞪了女人一眼,猛地一口,大叫起来:你要烫死老子啊!你个坏怂,你想把我害死吗?碗飞到了女人的头上。女人叫了一声,撕裂窑洞的雾色了。

  女人跑到村口的榆树下,她在跑的时候也不忘拿着自己纳好的鞋底,坐在榆树下她摸着眼泪,她的手不小心蹭破的脸上烫起的水泡,她的黑的头发有一绺被烫落了,显出红红的头皮,眼泪似乎是已经流干了!她给烫红的脸撒了一些黄色的细土,土即可被黄色的水浸湿黏在脸上。她站起来提提棉裤,低头拾起鞋底走向了收购鞋底的东家。

东家的狗很凶,黑色,张着大口一扑一扑的狂吠着,庆幸被铁的链子拴住了,要不女人也许会被狗吃掉的。狗没有吃掉女人,女人却被东家吃掉了,她的手艺不好,东家的管家嫌弃她脏,就连她纳的鞋底也是嫌弃的!价格很低,十双鞋底只卖了两毛六,每双本是三分钱的,只是有一双染上了女人紫色的血扣掉了四分,于是女人拿着钱去了。 女人没有回家, 她径直走向了乱坟岗了,她有个儿子,更有过一个女儿,她想去看看苦命的女儿!女儿是掉下崖跌死的。女儿叫凤娃,凤娃比龙娃要大十岁的,凤娃是个瞎子。凤娃是女人在不愿意的时候怀上的。女人每次想到凤娃,就会想起自己的苦!她想她的苦是比黄莲还苦的。

女人十六岁的时候,是常到河边给猪割草的,她提着用榆条编制的笼,笼里放着镰刀,她常割些猪爱吃的野草,或者一些蒿子或冰草给牛的。河边的野草很高,她割着野草哼着秦腔里的《赶坡》,荻花的杆子悉悉索索跳出来男人,摁住她,舌头在她的脸上乱舔,男人像狗一样趴在女人肚子上,女人有些反抗,但终归发出了呻吟。以后她照常在河边割草,只是男人经常在她的肚子上做一些动作!女人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了!男人很有气力!她感觉着被撕碎的快感!但是她慢慢隆起的肚子,让村子里的人常说些闲话。疯女子又去卖****去了。后来她们结婚了!婚后一个月后凤娃出生了,凤娃是个瞎子。凤娃生很漂亮,像个瓷娃娃!男人慢慢的讨厌女人,生活的拮据和苦难使男人变得暴躁!他经常打女人,打凤娃!男人也很少在爬到女人的肚子上了!可能他时常爬到王家寡妇的肚子上将气力用尽了!男人吃喝嫖赌!女人纳着鞋底和凤娃活着。凤娃生的更水灵了!她的十岁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夸凤娃水灵。龙娃是在凤娃十岁的时候出生,有了龙娃男人稍有些收敛的。凤娃每天都被牛牵着去山上放牛!凤娃的肚子大了,她的肚子里有了杂种!杂种是没有爹的!凤娃在山上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强奸了!她只感觉到疼!男人的样子她是看不到的!她叫了!喊了!但是她被强奸了!强奸的次数有三次!是不是同个男人凤娃是不知道的!她只是感觉自己的饭量增加了!男人又开始他的吃喝嫖赌!他骂女人给他生了个婊子!婊子以后背着弟弟龙娃放牛!在山上放牛的时候,凤娃抱着龙娃唱秦腔,秦腔在山顶的空中蜿蜒着,可能是凤娃早上浆汤喝的多了,她放下龙娃去接手,解完手往回走的时候,她边走边喊龙娃,龙娃不在了,龙娃是会爬的,他是爬着找他的婊子姐姐的!婊子找不到龙娃,在山上乱跑,她像风一样乱跑,最后飘到了崖下。女人找到龙娃的时候,凤娃在崖底已经死了!人们把凤娃扔到乱凤岗了!她并她的的肚子里的杂种大概都是被野狗吃掉了的。

女人的思绪是断断续续的,她的脑子要裂开般的疼,她站在乱坟岗摸了一会眼泪后,又去了集市买了一小块猪肉!回到家男人已经不在了,估计大约又是去赌博了!女人今天没有纳鞋底!她将肉放到锅里,倒了半锅水,拉着风箱煮起了猪肉!窑洞里溢满肉香味。女人喝了三碗肉汤!把肉盛到碗里,用另一个碗扣住!又舀了一碗汤去了猪圈,倒给猪喝!猪高兴的享受的哼唧着!女人把碗放在猪圈的墙头,提提棉裤,打开猪圈,牵着猪去了集市。

黄昏的风里,龙娃和老牛回到家里。女人给龙娃吃猪肉!龙娃狼图虎咽的两口就吃了那块肉!又喝了三碗肉汤。他坐在女人的腿上,女人问龙娃吃饱了吗?龙娃点点头。女人给了龙娃八块钱,让龙娃装好。女人告诉龙娃牵着牛去外村的舅舅家!龙娃穿上了女人做给他过年的新棉袄,牵着牛走向黄昏的残光里。

风像往日那样吹了,冷着,女人卸开铡刀里的铡刃。坐在草堆里。风吹的草瑟瑟的响。天黑了!夜黑的像是锅底的烟霉子一样。女人的思绪断断续续的。男人醉汹汹的走进窑洞,女人跟在男人身后,举起铡刃用力的挥下。女人的身上有好多的血,只是这血是男人的罢了。

夜更黑了,风吹着村口的老榆树,女人吊在老榆树上,随着风飘荡。

下雪了,龙娃牵着牛走在雪地里,牛似乎更老了!龙娃的鼻涕长长的甩在嘴前。雪满了整个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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