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身在此山中（组诗）

朱永富

只缘身在此山中（组诗） ©采山药的老人 暮色中她像一团灰色的线卷 被几声犬吠用力弹出去 穿过朱家坪，翻过高石庄垭口 再爬上30度斜坡的西大山 曙光尚未着地，她必须和手中镰刀相互打伴 偶尔踢撞上几粒尖叫的石子 骂几句乡下女人粗俗的“娘” 太阳升起之前，她坐在露水对面 用颤巍巍的手掌抹动额头错综复杂地图 曙色已揭开她厚实的老茧和饥饿的蛇皮袋 她必须熟记黔西北高原的药名 独活  半夏  忍冬子  铜丝草  金银花 用坚硬的手指连根拔起 太阳当顶，她坐在山顶给药材分类 从贴身衣袋掏出两个散发铁臭的苦荞粑 就着阳光完成饥不择食的午餐 整个十月，光阴一次次侵袭这块弹丸之地 黑夜像大黄狗伸长的舌头 一遍遍舔舐白天的伤口 她一遍遍往返山中 忘了自己共和国一样的年岁 每走一步，都弯下腰去 用双手抵触疼痛的关节炎 黄昏再次来临，她把一团笨拙的身影挪到村口 大口的喘着粗气，看一对山麻雀调情 她使劲地揉着眼睛 仿佛要揉碎一粒不小心闯入的沙子 嘴里一直嘀咕 该死的老家伙，走了三十年 也不见捎声信回来 现在我后悔叫她四奶奶 哪怕每叫一次她都会分给我许多糖果 我时常这样想：要是我早生二十年 二十年就好了，我一定选择做她的儿子 让她也抱抱孙子，享尽天伦之乐 2011.10.3 ©亲人 原谅我吧！亲人 我这个忤逆的叛逃者 多次失足土地痛楚的子宫 叫你们烟熏火燎的名字 看你们吐出舌头 种下明暗交割的光阴 黑色的雨水 迫走指尖上烟火的温暖 光明不停的撤回去 原谅我吧！亲人 我知道你们一直生活在黑暗与苦难的深渊 我一遍遍勾画包谷的嘴脸 和一群土豆落满尘埃的心事 2011.10.6 ©山路 劈开河流 他们像一条条黄色斑点蛇 盘腿坐在那里 我心里的亲人 他们 蜿蜒着走进大地悲悯的内心 用一些张扬的词性 叙述 说光明和血统 喊年迈的乳名 2011.10.7 ©古渡 唐人的目光就是一盘散沙 月光为证 她褪下着地的旗袍 露出二十岁妙冠花龄 躬耕的农人不会吟哦小唱 浪花雪白 掩埋尽唐诗骨骼和宋词的肌肤 晚归的独木舟 送来三两返乡农民工 我不是那落魄的书生 我拥有自己三分田地 躬耕 2011.10.7 ©在高原 在高原，有一半光阴属于你 另一半已被我挥霍干净 现在我与一个村姑同命 属鼠。甲子年生 拜神。怕鬼 害大遗忘，信小迷信 我们都不解风情 不读大漠孤烟 不看长河落日 我们习惯用一根稗草遮羞 种一颗二十几年的种子 等待一记救世的春雷 恩赐一支命运的上上签 2011.10.9 ©稻草人 叛逆吧，别学秋风在原地打转 这持续的高烧 即将达到燃烧的熔点 黑夜的酒瓶 人世昏昏欲睡 那个踏着露水的守夜人 正用空洞的思想撵着牛羊 星星露出笑脸 玫瑰递上余香 垂老的机器吐出残缺的牙齿 黑色的夜猫子 沿着诗歌的节奏低飞 这急需救赎的人世 不一定先降临真理 但一定可以 对土地 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2011.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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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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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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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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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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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衔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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