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古典诗词格律的继承观 怎样继承古典诗词格律遗产,我认为,唐代诗人就是好榜样。 清人钱良择在《唐音审体》中说:“少陵崛起,集汉魏六朝之大成,而融为今体,实千古律诗之极则。”我看,这“集汉魏六朝之大成,而融为今体”,就是唐诗发展的主脉搏。唐代诗人很重视前人成果,而又不机械地照搬前人成果,而是取其精华,精心消化,从而萌发新枝。 以杜甫为例。杜公留下的诗作共1458篇,有七成(1051篇)是前代就有了的五言诗体,但其中近体诗(五律)630首,占五言诗的60%;五言排律127首,占12%。再加上七言中的律诗、排律和绝句近300首,充分展示了“集汉魏六朝之大成,而融为今体”的创新精神。 自古以来,诗和歌都是联姻的,都有声律问题。诗人们在自己的作品中,总会自觉不自觉地安排节奏和音调。通俗地说,就是讲究抑扬顿挫。这与中国文字和词语本身带有双声叠韵等性质分不开的。齐梁诗人沈约提出过“四声八病”的理论,唐代诗人用积极的态度接过了这份遗产,加以创造性地发展,为诗歌创作开辟了一个新的局面。 应该看到,这种飞跃不是突击式的,而是渐进性的。没有任何人事先订出什么格律规范,让大家遵照执行。诗人们都是在实践中不断总结、不断提高的。最初,“格律”的名字也没有,唐人只叫“近体诗”,以和“古体诗”区别。再细分,就是“×言×句×韵”。比如杜甫的《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秋日荆南述怀三十韵》、《寄李十二白二十韵》等。“排律”这名称,是后人给取的,还有过争论,有人主张用“长律”,有人主张用“排律”,不一而足。 唐代律诗的发展过程和特色,史家多有评析。有人说:盛唐主词情,中唐主词意,晚唐主词律。(《唐音癸签》)也有人说:初唐体质浓厚,格调整齐;盛唐气象浑成,神韵轩举;中唐淘洗清空,写送流亮;到了晚唐,“殆于无可指摘,而体格渐卑,气运日薄,衰态毕露矣。”(《四溟诗话》)这就是说,格律的形式到晚唐就很完整了,无可挑剔,但也气运日薄了。奇怪的是,这个“无可指摘”然而“衰态毕露”的格式竟被后人奉为神明,成了唐代格律诗的标本,拿它来衡量李杜等前期诗人的作品,也是“侧生旁枝”,这就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 “拗句”这词儿也是后人发明的。据《苕溪渔隐丛话》说,律诗中有平仄不对,当下平字处以仄字易之,“此体本出于老杜,如‘宠光蕙叶与多碧,点注桃花舒小红’,‘一双白鱼不受钓,三寸黄柑犹自青。’……似此体甚多,今俗谓之拗句是也。”又说:“诗破弃声律,老杜自有此体。如《绝句漫兴》、《黄河》、《江畔独步寻花》、《夔州歌》、《春水生》,皆不拘声律,浑然成章,新奇可爱。” 学习唐诗,着眼点不能光是形式上的所谓“正格”。晚唐诗人李商隐的七律写得最工整不过了,“佳句”数不胜数,但有些无题诗(如《锦瑟》)至今很少人能确切地解读,蒙胧也。反倒是他那首“不合格律”的五连仄的《登乐游园》,成了千古绝唱,妇孺皆知。 唐诗人治学严谨。“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精神的确可嘉。但写诗是要有激情的。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拿现今的话说,就是写诗要有灵感。有了灵感、有了激情,不赶快动笔,而捻着胡须推敲“正格”,没等你“吟安”,灵感和激情怕是早已经消逝了。 其实,唐诗人之“推敲”,也未必都是单纯讲究“正格”之类。贾岛写“僧推月下门”也好,写“僧敲月下门”也好,都是标准的律句,因为“推”和“敲”都是无可争辩的平声。 宋词是在唐诗腹中孕育出来的。除去无法考证敦煌曲子词的民间作者外,最早的词作家据说是李白。李白以其浪漫主义的笔锋,写出了《菩萨蛮》、《忆秦娥》。随后有了韦应物的《调笑令》、张志和的《渔歌子》、白居易的《忆江南》、刘禹锡的《潇湘神》等等。到了晚唐、五代,经温庭筠、韦庄、欧阳炯、李珣、李煜、冯延巳等一批词作者的努力,为宋词打下了厚实的基础。词之所以能在如日中天的唐诗腹中成长,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世界是多元的,文学艺术是多方位的,人们的思想、愿望,也总是在发展,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宋词之后又有了元曲,是同样的道理。明清两代,出了很多研究唐诗宋词的文学评论家,写了不少诗话、词话作品,不乏精辟见解。但在“规范”上、“格律”上花的精力多,“改革和发展”的建树少,虽然对“泥古而不能通变”也有过批评,但声低效微。几百年来,本应繁花似锦的诗坛,却停滞在唐宋时代,甚至落后于唐宋时代。 五四新文学运动,提供了改革的契机,但过多地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忽略民族文化传统,虽然新诗坛也闪烁过耀眼光辉,但至今没能成功地塑造出有民族特色的新诗歌体系。毛泽东的旧体诗词发表后,似乎有了一股复古的热情,然而却又在格律诗的“正格”问题上纠缠不休。这样发展下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古时曾把诗词视为士大夫阶级的“高雅”享用,平头百姓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希望现代有识之士,别再走这条路。文化要普及,诗坛要繁荣,要的是“千千万万”,而不是“孤家寡人”。 格律诗有它强大的生命力。吸取它的丰富营养,有助于提高艺术涵养和文字水平。一代诗坛巨匠王安石、苏东坡对“文字游戏”般的《回文诗》都不吝惜笔墨,我辈多花些功夫学习格律诗,增强驾驶文字的能力,是好事情,应加鼓励。只是不要“徒知炼句之工拙,遂忘构局之精深。”(《唐诗消夏录》)历史上出现过的“骈文”、“八股文”之类,相继式微了,说明片面强调形式,束缚人们思想的文体,是没有群众基础、没有生命力的,留给后人的,只不过是供文学史研究的枯枝而已。 万木春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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