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绿松石 ------《独克宗月光》第二十二章 娜格尼苏萨回来的第二个晌午,秋英桑姆突然坐上培措的农用车,来香巴拉客栈接妹妹央金拉姆回家。看看他们的举止,白玛感觉到了异样。果然,在后院的青稞架下没说上几句话的央金跟秋英争论起来,然后边抹眼睛边极不情愿地奔到楼上自己的宿舍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旁的白玛早已经猜到了些端倪:这次,这次估计央金再不嫁人是逃不掉了。在藏区十五六岁嫁人的卓玛已经很普遍,何况已经十八岁的央金啊! 踏向央金宿舍的白玛,仿佛每一步都像刚到高原时的感觉;缺氧、胸闷,抬不起脚步。也似乎动作很慢的央金拉姆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橘色的灯光下,望着自己亲手盘起的英雄结,望着自己洗熨的整齐的藏青衫,望着已经完全藏化了的白玛茨仁,央金的心碎了。为什么不可以有爱?为什么有了爱却又没有结果? 虽然白玛从来没有向自己表达过,但她不怨他,不恨他。在她的面前,她感觉到白玛就是只可以仰视的卡拉卡尔雪山,那雪山深藏着亿万年的故事、那雪山一直沉默着,所以他最最担心的是那雪山突然间坍塌下来;像玻璃一样坍塌下来。所以在这个想爱就爱想恨就恨的藏地,央金竟然能够用五彩的氆氇将稚嫩的心包裹起来。她知道,白玛只要一道浅浅的目光就能揭开!而如今将要永远地分离了,央金感觉有股膨胀的力量将氆氇挣裂,她想见这样,想让白玛在最后,看一看自己的血。 其实,这样的结局,白玛早已经预料得到。他爱央金,也爱卓嘎,他的爱很像高原的虫草。这感觉似乎很荒唐,但白玛就是这样理解的;六月初,央金一个人从海拔近五千米的雪山牧场挖下了七只虫草。她没有交给哥哥们去市场变卖,而是偷偷地送给了白玛。到高原来,白玛还是第一次如此零距离地接触到新鲜虫草。那东西好有诗意;先由蛾变蛹,到春夏之交再由蛹变出翅膀的时候,不想额顶生出的竟是奇幻的草芽。 在央金的爱将要生出翅膀的时候,白玛的心空却给自己画满了远行的脚印------ 这时候,央金解下打小阿玛拉传给她的绿松石坠,轻轻地挂到白玛的颈上。这瞬间的贴到胸口的沁凉让白玛回过神来;他开始用眼神微笑着盯住央金的泪眼,只是央金再也没有勇气将眼睛抬起。 “娜格尼苏萨,娜格尼苏萨------”白玛对着央金喃喃道。 这一次,央金不再犹豫,抓起白玛的手掌擦拭自己的泪眼,然后抬起头,像白玛那样将对方最后一次定格在彼此的心底。 之后,白玛未能参加央金的婚礼,听回来的小卓玛和边玛拉姆讲:央金所嫁的扎西并不健壮,家庭也不是很富裕,但那场持续了三天三夜歌舞的婚礼,作为新娘的央金一直在唱,还说她的歌声中一直有藏语的‘月光’。 那样的三天三夜,白玛就一个人从早到晚坐在热地家的枯败的罂粟丛中,一次次将央金送给他的绿松石捧到掌心,那褐色的纹理浅浅地嵌入宝石的表层。于是白玛就想,将要启程的路途是不是也已经嵌入生命的腹地,是不是也能发出这绿松石一样浅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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