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聆泉品茗

　　手机
　　
　　文/李有明
　　
　　从考场出来，温明还是计算着自己的分数。如果前面的选择题得不到三十分，就很难及格。后边的六十分的题他都写满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写的什么。下次没有这门课，看来还得等一年了。他期望着侥幸过关，他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两种结果。
　　出了考点大门，前面就是公路。一些人已经坐上公交车，车里的人还不算拥挤。他不想再在考场里“摧残”自己了，自己提前半小时出来。他一路继续思考着自己会得多少分，“兴许会过关，那真烧高香了。他就可以顺利的拿到毕业证。考试真是折磨人啊，尤其对已经工作了人来说”。路北的停车站牌处有几个人在等车，更多人的人像他正穿过公路或从考场中刚刚涌出，他的身后排起了不间断的、松散的长队。人们都在议论，有人兴奋得拿出小抄，当众在路边销毁；也有的在演说自己的成功；有的看来挺沮丧。每一次经历都是对自己的检测么，所以它都会带出心底的一丝波澜。他在候车亭站立，车还没有来。他围着站牌转着看那些已经熟知的班次和站点。
　　“看，车来了”候车人都把目光向东方看去，果然来了两辆车。前一辆看清楚了，是101，这是他想坐的。车上的人很满，车响了下喇叭，没停。下一辆马上个上来了。可不是他想上的101，是111A路车。
　　“快上啊，很多人啊！”，有人在候车队里喊。温明瞬间作出了抉择，“对，上去，坐几站再转车”，他低头将《语言学概论》书合上。
　　“别急，先下后上”，司机师傅关着前门，任后门人先下车。一分多钟后，前门开了，车上人走了大半。人们又一窝蜂的挤上车。温明想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要挤，要防备扒手。等了二分钟，他左右看看，看来没有人打算上了。自己想登上车的台阶投币，他的前脚已经登上去，正想将后脚抬上去，然后去抓上面的抓手。后面好像又有人像他一样选择最后上，他感觉到了身体的接触。
　　“等等”，一名男子说话了，“大兄弟让让，我还是先下去吧！”温明正在完成站稳脚的后半个动作。温明听到有人在面前说话，赶紧一侧身，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这个男子，平头，中等个，带墨镜。他们的身体就这么擦了一下，“啪”，温明到了车上，而那人显然下了车。终于站稳了，温明要将自己提升到腰以上的“皮夹克”拉回到臀部以下。
　　“呀”，自己的腰部干瘪，再撩起衣服，一个空手机套挂在腰带上。
　　“一定是刚才上车被下车人挤掉在地上”，他是高度近视，不能马上找到，他低头寻找着。“不对”他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名男子。黑色的上衣，短头发，带墨镜。“一定是……”，他的头一下紧了起来。马上冒出了一个不安的念头：
　　“我的手机”
　　“我的手机”他的声音逐渐变大，他喊了起来。“我的手机被偷了”，他终于说出了事实，像高尔基笔下的“母亲”，他终于大声的说出了事实。一切只在刹那间，他现在的心情从刚才的昏昏沉沉一下转到吃惊、亢奋。他赶紧闯下车，车下还有一群刚到的学员，他们正准备上车。其中一名男子穿深黄色的夹克，他的下巴有点翘。他的手指头偷偷动了一下，正让温明看到。他指着后面的一辆刚停下的出租车。温明马上明白了，他冲上去。上面正有个人刚坐进车里，正想关闭车门。温明上去一把抓住了车门。司机师傅已经把车打起了火，马上又停止。
　　“给我的手机”温明稍稍镇定了一下，仿佛刚才的偷窃马上被他破解，他很佩服自己的侦破能力。那人没理他，“开车”。温明看穿戴知道他并不是刚才在他身边挤下去的那个人。这个人瘦一些。温明马上作出了判断：他们定是一伙的。
　　“你给我下来”，温明伸进手去紧紧地抓住他。他的力气看来没有温明大，温明已经感觉到了，这增加了他的信心，“一定要把手机要过来”。
　　“没有啊，我没拿你的手机”，他的身子已经被扯出了一半。
　　“别装了，你们是一伙的”温明的声音亢奋而严厉起来，“快给我的手机”。
　　他下了车，脱下了上衣，开始翻自己的布兜，“一伙，和谁一伙啊。你看，没有吧”。温明就这么看着他。那人翻完自己的衣服，脸上的颜色要变。温明反而害怕了：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他眼前这个人确实拿了他的手机，他会不会拿出刀子伤害他。刚才那个喊快挤车的也许也是他们一伙的，我中了“调虎离山”计了。或许他不是，那他一定不依不饶的和他纠缠，让真正的坏人跑了。
　　“算了，还是赶紧找手机”，他回身赶紧向车这边来。等车一个的人低声说，“那人又上了车”。温明也马上想到“对啊，我刚才不应该急于下车，应该镇定的观察几秒钟”。温明再想上车，车已经开动了。“绝不能让出租车再走了”他想，“我怎么没有检查一下出租车车上，那人被我拽出车前一定将手机扔到了出租车上。要不然他怎么那么痛快地让我翻他身上的衣服”
　　“一定是”，他以右腿为轴马上又转了回来。出租车也开动了，而且很快超过了公交车。一切开始在温明视线之内消失。短短的几分钟，温明已经筋疲力尽。他蹲坐在候车亭旁，刚才的几个镜头在他的眼前“刷，刷”地闪着，现在他四肢无力，脑子也有些木然。他想，多么流畅的一段偷窃的过程：先有人喊挤车，然后他身后跟上人上车堵住他回头的视线，然后有人从他正想站稳的时刻提出下车，而且他上车的力量和幅度要大于下车的力量，然后那人就很容易将他的手机抓取，然后迅速的交给车下人，他下车时，车下人马上又把他的手机交给刚才那个人……。他一个劲的掐着头。早不该买这部手机。妻子老埋怨说人家都有手机，就他寒酸。妻子一再说他们的工资都一样多，可不要叫人家比下去，不仅要买手机，而且要买好手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买部处理的手机，省得丢了心疼”。他的脑子里乱的很，刚才考试的事情已经淡化。“我该揍他顿，他长得那么小，抓住他不放就会找回手机”，他开始懊悔自己丧失了机会。
　　
　　“我丢手机了，在刚才那辆车上”他自己宣布着，候车人开始听他的故事，他们大多是刚来的，并不完全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要给他们讲个明白，这样心里才踏实些。
　　“是啊，上次有个朋友在车上抢了项链”
　　“是啊，106路上也有个小偷”人们开始翻出了同样的话题。
　　“看见没，他丢手机了，大家上车后可要小心点”一位男子在忠告候车的人群。
　　“是啊，刚才就是我被偷了。应该说是被抢”温明把自己的遭遇当作经验“传授”给他们。
　　温明在下一班车来后，还是选择了111A路,他想在这里丢失或许在这里获取。也许在这里，他会看到同样的遭遇，他知道这种想法很可恶，但这可以使他的心情放松，找到知己；或者在这里他会捡到一点便宜以弥补他的损失，这样他的心情稍稍平静。
　　他这次裹紧了衣服，与任何人保持距离。这班车是上下两层的客车。他在上下两节车厢中间的楼梯里站立，这样他可以观察到所有人，可以快速的分析出该远离谁。这时他发现了熟悉的面孔。这个人是同事的哥哥，虽然以前不知道，但现在通过面相和简单的交谈就可以确认。
　　“你是中学的老师，我好像见过你，我的弟弟也在那儿”
　　“对”可算见到亲人了，他发现车里人的面目开始不再那么狰狞。
　　“你知道么？在上一班公交车上，被抢了手机……”。温明继续证实自己的遭遇。
　　“是么，太糟糕，你应该有防备的，看我的手机经常揣在怀里”
　　“是啊，可是我还是喜欢挂在腰上”。温明认为这样很神气。他上大学的时候，微机老师腰上挂着手机，BP机、还有一大串钥匙，走起路来叮当响，同学们都很羡慕。他也爱和同学们打招呼。温明现在终于有了手机，而且不是“半头砖”，他没有理由不炫耀一下，这样可以提高他的自信。买到手机后他就经常这样想，而且在别人掏手机的时候，他也会拿出来看看，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应该报警”老乡很关心的说。
　　“可我的手机没有了啊！”
　　“对啊，我忘了。你可以用我的”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温明眼睛湿润了一下，“不用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等会儿下车干脆去警察所”。老乡开始谈他的一些经历，“那次我在车上下意识的揣裤兜，结果抓住了小偷的手”
　　“结果呢，你有没有狠狠揍他”温明显然对小偷很怀恨，他看了一下老乡结实的身体。
　　“我们出门要小心，他们大多都是好几个人的团伙作案，不能得罪，否则就惨了”他开始讲了几个小伙揭发坏人偷窃被砍伤的事情。温明的心里也直冒冷汗，“幸亏刚才自己没有当众抓出他们，要不……”
　　“他们急了会动刀子”。温明听着只哆嗦。
　　
　　到了站，温明没有直接选择乡村客车回去。他总觉得丢失了东西，当然不只是手机，他急切需要某种刺激，才会从刚才的阴影中拉回来。下了车，他开始懂得寒酸起来，他没有进餐馆，而是在路边买了个面包做了他的午餐。他沿着路边的人行路走着，现在他喜欢在人行路上的盲人条路走，这样按摩着脚好像感觉更轻松一些。先到南一路最大的手机交易市场看看，或许那些人正在交易手机。这样或许他们走了，自己可以向买主索要，这里都是固定的摊位。
　　兴隆电子商城里的人很多，人们在看着，试用着、交易着。
　　“买旧手机么？”不断的有人向他热情的打招呼。
　　“不买，转转看看”他还是将眼光放进各家透明的柜台。
　　“没有，连和他手机相似的也不多”他看到很多品牌的手机，这使他眼花缭乱，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很丧气的重新回到大街上。
　　
　　“我的同学在南一路公安局，我要找他帮忙”，这一消息并不怎么可靠，他是挺同学们说的。他想可以去碰碰运气，想着加快了脚步。在南一路西首就是公安分局，门口时门厅的样式，他刚想穿过去，门卫喊“站住，进去干什么，先登记”
　　“我的手机丢了，我要报案。在111A路车上，我刚上车，就有人要下车……”，他要得到更多的人的同情，他还想继续说下去。
　　“奥，是这样，这种事情你应该到淄博路上的公安分局备案啊！”他又想起咨询同学的事情，里面的值班人员马上热情了许多，他想了一会儿，又翻开通讯薄。
　　“我们这里确实没有这个人。不过你还是去淄博路备案。这种事情破获的事情很小，但不是没有可能找到。”值班人员站起身开始关窗口的窗户。
　　温明只好走出去。他在这家公安分局的门口一旁的院墙外坐下了。他想再合计一下。外边街上的人各自揣着自己的心事匆匆忙忙。对眼前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不会看到别人的内心世界。照样一些流动摊点躲躲藏藏的做着小买卖，有时会从车里探出几个脑袋要一些东西，或喊“让开”。骑车收垃圾的老汉和那些乞讨者，在街心来回游荡，他们丝毫不介意别人，不担心被偷、被抢，甚至他们还不担心设么交通规则。这时太阳已经明显西斜。云开始占据天空的一片蓝。温明想，既然发生了，就要问问、查查，如果每个人都觉得丢了东西无所谓，那只能使贼更猖獗，当然他还是希望能够找回自己心爱的手机。
　　在路上他碰到了陈老师，他说我们学校的王老师也被抢了钱，不过听幸运，他要回来了。王老师是学校的体育老师，长得也很结实。他去市里叫一千多元的培训费，在车上刚好被小偷把钱拿走，他就紧跟着小偷，小偷到哪儿他就到哪儿，最后小偷也不耐烦了，将钱扔给了他。虽然小偷留下了一百元的“手续费”，他还是幸运的拿到了自己的钱。听到这里，温明也很兴奋，同时也坚定了一些信心。他想，我要去一躺，他们分手后，他就径直向淄博路走去。现在时间继续下降，已经听到了知了困倦的叫声了，还有路边的那些绿化树无精打采的树立着。
　　淄博路与南一路中心街有两公里，他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前面绿树做的围墙。主楼有八层，一层台阶也有八层，看起来很威武。院内停着两辆警车。他到这里面总是感觉紧张，好像自己也要被抓一样。他上了台阶，上边的门就开了。一楼的值班室里有一名警察在休息，他没有惊动他。低头看了下窗子下的宣传栏。稳了稳神，毕竟自己是人民教师，不能那么狼狈。他又上二楼溜了一圈。今天是周日，楼里的人看来很少的。他又上三楼，照样没有动静，只有自己的鞋底碰撞地面的声音，他越发小心起来。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敲一扇警务室的门。可门并没有关，里面没有人。他回身看到斜对面，有两名警察正在盘问一个人。这里面是上下层的卧铺，上面还叠着绿色的被子。他想等一会儿再进去。
　　说什么呢？他想，说自己的手机被盗。这种事情不是常有的么！学校老师在集市上有好几个被抢的。在车上也有被抢过的。他想对了，我应该先去把号码转过来，卡里面还有一百多元钱。或者我可以到公交公司找他们索赔。他看到里面的人没有结束的意思，也没有人想出来，算了，还是回去。他的脑子硬邦邦的，由于刚才喊得凶，自己的嗓子也不太舒服，他轻声地下楼，又来到大街上。这时他使劲的“嗑”了几下。在路边买了只老冰棍，从区公安局出来朝对面的小路走进去。这条路不是主干道，而是两条大路之间的小路。这里的楼房矮一些，密实一些，也不像主街那么卫生。城市总是遮挡着一部分，我们就应努力地欣赏它的美。他继续走自己的路。这里有很多会计师事务所，美容院，还有几家超市。他走到这条路快劲头的时候。当他经过一辆车的时候，这辆车“啾啾”的叫了起来，主人正上楼，回头看他，他挺直了身子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过路人。经过最后一段小路就是南一路了。他稍往东一拐就是移动公司。到里面取了排队号，约有一个时辰，终于完成了转号。本来想向家里打个电话，看了看手机卡，自己也有些好笑。这样的事情最好先不声张出去，他低头慢慢走着。或许公交公司能赔他。他站在路口看着过往的一辆辆车。最终他似乎看到了他中午坐得那辆车。上面开车的是个留着小胡的年轻人。那辆车上，他逗留了几秒，唯一看清的人，这个该不会记错。车停了，他起一只脚想迈上去。算了，去了也不一定就能找到赔偿，或许还需要开庭，再等好几个月；再说如果那个偷手机的人还在上面，他们就会正面冲突。他现在很吃惊当时自己会有那么大劲，想把一个个坏人都揪出来。不管是他们是真的困难，还是惯犯，反正这是不正当的手段。算了，他一次次的安慰自己。还是先回家再说。晚了，还真坐不上车了，那时他只有露宿街头，会面对更多的坏人，那更可怕了。他撤回了自己的脚。后面跑过来的人上了车，车门“咣当”关了。他现在才坚定了信心，不再追究了。可那些坏人最好不要拿他的手机敲诈他，他现在又后悔自己转了卡。或许没那么倒霉。
　　终于到家了，这里才安全。他回家已经挺晚了。家里已经亮了灯。他把自己的包房到桌子上，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等了几秒钟。他开始讨厌陌生的城市。他准备开口讲一讲自己的曲折故事。妻子说今天早上他起床就匆匆去坐车，她在门口喊得时候他已经没了影。
　　“我的时间很紧张，坐车到考点时已经开考”他说。
　　“考的怎么样？，你不是下午没有考的科目么，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去哪儿玩了！”
　　“玩！我的手机被偷了！”，他的眼圈开始湿润。
　　“你压根就没带手机啊！”她拿过了他的手机，惊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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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在玉

我手机丢了！！！呜呜！！！又想起了伤心事。。。
手机里三百多个电话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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