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六首）

克文

*多喊一声妈

一个苍老的男人
喊着更苍老的妈
妈不应不笑
脑里的蒲公英随风散去
儿子的秃头更加光亮

多喊一声妈
就多一份岁月的馈赠
苍老的男人坐在孤独之上
再无幼稚虚伪的花朵浪迹天涯


*联想

一直乌鸦从树上掉了下来
不要联想起我的苍老
乌鸦是有思想的
而我的秃顶是如此虚无
没有一位大家愿意在上面题字

一场大暴雨是有教训的
不要联想起我幻美之下的丑陋
只是一阵煎熬之后
苍老更加放肆虐待着我的电话卡


*告诉你

苍老如此随意
离开你仿佛只是一会儿
你已再也找不到我青春的模样

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
几十年后还只会骑着自行车
告诉你，不要去怜悯岁月飘雪的日记

我不只是苍老的雕塑
我的破败枯叶也无法传递
告诉你，我只剩下了最本能的欲望


*有趣无趣

一个苍老的的灵魂
也可以是有趣的
画了一个茄子
可以有意无意涂上红色

而一个苍老的异乡
只会愈来愈旧
高楼大厦仿佛都是土灰的

我不知道苍老的任何秘密
稀里糊涂就会被鸽子的飞翔折服


*自己的苍老

一切都是为了迎合我的苍老
那么天衣无缝
我是如此配合着自己的苍老
笨拙里有着自然的狡猾

怎敢憎恶自己的苍老
岁月的现象谁都不能交换
苍老也没有多少陷阱
随便虚化一下便感觉良好

自己的苍老总有自己的春天


*道路安静

乌云落地道路潮湿
我的脚步偶尔存在印迹
看见的人都说我的苍老有型
没看见的人都羡慕我的潇洒如旧

前面是三千年前的村庄
容纳着所有流水洗涤过的事物
今天我走进自己的影子
只等灵魂悄悄飞起
所有经过的地方都草绿草黄


2021.7.2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