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六首

杨祥军

诗六首
         文/杨祥军

◎ 秘密

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在一个似是而非的傍晚
如果你问我
隐藏的秘密
我会拿过老人的拐杖
在泥地上写一个似是而非的字
画一张似是而非的图
学着老人的样子
用拐杖在地上打出有节奏的鼓点
听得懂的人会流泪
听不懂的人会逃避
老人是我的父亲
他已经把所有的秘密藏在拐杖里
不屑与我说话
我唯有揣摩这些鼓点
猜测他的苦，他的乐，他的孤独
他一生的欢乐和悲伤

◎        我也许回不了这里

风，吹来一阵阵热气
像老人把口气
哈到我脸上
这是大山哈出的气
是山坡上的草木哈出的气
父亲带我去看他选的地方
在一个向阳的山窝里
面朝正北
视野开阔
山上杂树成林
两边野花盛开
小溪沟里有潺潺流水
父亲满意他的选择
浑浊的眼睛里
尽是笑容
夕阳的光
在他的脸上，涂抹金色
我却沉默不语
这故乡的角落
适合安放灵魂
而漂泊在路上的我
也许这一生
都回不了这里

◎        四个影子

还真切记得那个黄昏
我们手牵手走在黄土路上
我，妈妈，父亲，和老黄狗
夕阳在我们背后
影子在我们前面
父亲的最长，妈妈的最胖，我的最短
老黄狗的影子，像一只黑蝴蝶
我说不行，我要最长
妈妈含笑，向后退一步
父亲向后退两步，再退一步
黄狗反而向前窜了一步

再次走在家乡的大路上
我们默不做声
父亲的影子直不起腰
妈妈的影子轻飘飘
我的影子比他们高了几个头
我故意放慢脚步
走在他们身后
可是大山的影子赶了上来
慢慢的，把我们的影子都盖上了

◎        穿越

带翅膀的鹿
冲破绒毛覆盖的丛林
在孤独的岩石上

云
变换，幻境
孤雁如带响哨的毒箭

我孤独无依
紧抱干枯树干哭泣
直到，天使降临

“您乘坐的航班
已降落在首都机场”

◎        我有写不出诗的时候

街角大排档，烤生蚝，韭菜
一盘干炒牛河
喝下苦涩啤酒，吃下疼和孤独
挤出眼泪，和满嘴谎言

打赤膊的民工
说各种方言
他们让我喝他们的烈酒
听他们的故事
他们说：喝了烈酒会想家

家在哪里？国在哪里？
爱在哪里？
我醉醺醺念着我的诗
他们听得眼泪汪汪

我有写不出诗的时候
可是街角的大排档已经拆除了

◎        丹霞山阳元石

女同事都羞于看
又都偷偷看
这擎天一柱
男根的图腾

我偷偷看
又羞于观看
作为国人，我感到自豪
作为男性，我觉得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