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陕.蔡志杰
我要写的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雾。此前,也有过雾,那是伏中。从它影响的范围和程度上,我不认可它们,因为它们只能称做岚,就是扰扰山头,一切都还清楚那种。 这是今年立秋的第二天,下了的第一场大雾。什么时候下的,范围有多大,我均不清楚。我知到的,就是沉睡一夜,醒过开门那一瞬,才发现下了如此大的一场雾。心说,这也够及时迅速了。节气刚把自己由夏交给了秋,它就来宣布,将要占领属于自己的季候。那雾就是秋的舞台,拉开了的幕布啊! 雾不同于霜与露,虽然都是空气潮湿下的产物。却有着很大区别。首先它们选择的附着物不同。霜与露选择地面上的东西,贴身附就了自己。雾则选择的是空气中的浮尘微粒,托附了自己,显得要高贵一些。这有些像女人寻那乘龙快婿。其次,是影响的区域不同。雾至高而低,满世界都要裹得严要笼得住,而霜与露就在地上平铺那么一些。 我的母亲说过,春天风多。秋天雾多。这便让我想到一个词,名片。不是说城市有城市的名片吗?。季节当然也就该有自己的名片了。风做了春的名片,雾当然是秋的名片了。 雾是咋样完成由水蒸汽的华丽转身,形成自己的雏形,我不得清楚。雾又是咋样一笔一笔,渲染着自己,最后如浓墨重彩把世界染了一片通白的,我还是不清楚。我只是无端的认为,它该是从最高处,附近的二月二山上动笔,一点一点把白直涂到沟里的。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看到过,雾像撤兵一样从最低的沟里,开始回收自己全部的。 我在大雾里,会产生隐隐的不安和难过。就像自己被时光抛弃了一般。来到一个与世隔绝,完全不知所以的世界。又像一夜之间,自己身临了荒野孤岛。那种伤感,那种悲切,是远离了亲人,再也看不到熟人或朋友的感觉。孤寂而无助。 让我欣喜,并产生强烈自信和欲望的是声音。那是河沟对面,被浓雾深锁了的村里,谁和谁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又传来蹚蹚蹚的劈柴声。这声音打破了原本孤寂的环境,引逗似的唤醒了世界的睡意,鸟儿在不远处啁啾了,羊子在河对面鸣叫了,远处还传来了火车经过的轰隆声。声音让这隔绝了的世界以外,多了一个隐遁了的世界。让大雾作底色,我的院界做界限,几棵院中树作景物的画面以外,还有一副一时看不来的画面呢。 我高兴了。情致也高了起来。感觉那空气给人的颜面也是润润的,而那些植物的叶子,不仅仅是绿绿的,还水水的,朗朗的。几朵南瓜花,凭借又大又黄,那么显眼时。一株海棠花,不失时机的站上墙头,好像说,我才是最美,最惊艳的。我手托起一枝结满青枣的枝条,想到了大腹便便,行动迟缓的孕妇。这个早晨,她最累,最招人爱怜。 随着时间推移,雾要回天了。就像一只大手下压着我们希望看见的那些一样,雾一点一点腾出地方来。从沟底,到了半坡,再到近山顶的那儿。最后,看着看着,雾撵了白云,爬上了高高的天空。 世界上的一切又恢复了原貌,雾再也不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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