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将头埋进沙子，让我看见阳光

连城璧

       一组诗歌的评论，被延伸到口水仗的层面，是我所始料未及的。当然，说是口水，似乎亦不全是。当文本的有效解读，偏离自身，而变成某些人画地为牢的自我感知的时候，诗歌被一再的强奸。事实上，于此引发的审美范畴的争论，在我认为是有益的，它至少可以让读者明白“客观、严谨、细致、深入”的评价一首诗歌，是多么的重要。我们可以看不懂，可以不苟同作者的创作手法和表现形式，但是，不是非理性的撕咬，和围剿。你可以沉默，亦可以说出你的观点，亮出你的看法，就文本本身，做一个客观的深层次解构和探讨。即使做不到，那也至少老老实实的去读，然后去看下别人的观点，它如何的好，又是如何的不好，是哪一部分好，哪一部分不好。在此，你可以是主体，可以是独立的外科大夫，可以操刀一寸寸切割，从中一点点挑出你所想要的东西，亦可以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但是，前提是，你的眼睛必须要长在正中的位置才可以，而非是斜视弱视或者散光。你的手必须在文本上着力，须如庖丁解牛一样：“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而非顾左右而言它，而非大而无当的泛论，而非瞎子摸象式的自娱，当然更不能是心随我动的自说自话。
      架着评论之名，却无评论之实，在我看来只是伪评论，它所涉及的，绝非具体的文本，只是想当然的“我以为”“我觉着”，并且将“我以为”“我觉着”上升到大一统的高度，作为所谓的科学模式。这真是匪夷所思，总所周知，诗歌是极度感性个性化的产物，并不具备机械化生产的要求，又如何能用一个科学的模式去做一概式套用呢？这总让我想起那本著名的《猫眼看世界》，猫眼中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么？或者是，或者不是，这并不重要。我想作者的初衷是要告诉我们，不妨多换几个角度看世界。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而绝不应该，将猫眼或者自己的眼睛作为唯一的甄别标准，用自己的眼睛实施意念强暴。
      说及此，我想起日前所看到的某诗歌论坛诗歌版首席版主公开发表的言论，他说，他用他的眼睛看诗歌，诗歌当然应该符合他的眼光和审美要求，否则，管你是什么，只能以垃圾论处。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有道理，人家作为阅读主体，当然应该用自己的眼光去甄别判定。但是仔细想想，错误显而易见。这无疑是说，我是猫眼，我看到的世界是昏黄的，这个世界自然只能是昏黄的；我是蜻蜓眼，我看到的世界是复形的，这个世界自然只能是复形的。看到这话，我很惊诧了一下，若是依照这个观点，日本拜鬼是正确的，希特勒发动二次世界大战亦是正确的，而强权统治无疑更是正确的。我相信，对于他们来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无疑都会觉着自己理所应当是正确的。惊诧之余，我先是生气了一下，继而有些雀跃起来。我应该首先为梵高感到庆幸，至少，在他的年代，他只是不被欣赏，还不至于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奸，至少没有人要求他的丝杉必须整齐挺拔，更没有人要求他必须画成什么样子才符合审美。所以我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所看到的向日葵和星云，能够不被篡改的保有那样撼动人心的美感和力量，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呀！还有那些存留在艺术长廊中的经典之作，它们始终保持的美丽独特的原始风貌。当然，我还为自己所察觉的现象而暗暗窃喜，像是久病之人，终于看到顽疾之所在。
      我曾如此比喻那个版主天才的见解，我说，这俨然是在超级市场买衣服，不合身的，统统丢在一边，并跳脚大骂店家，你丫的卖的都是垃圾货。可是，显然这样的比喻还不足以涵盖那版主所具有的更细致的远见卓识。他不仅将不合身的衣服检出来，统统的丢进了垃圾桶，而且砰然盖上了盖子。如此，事情似乎变的更加严重起来。当一个人只看到井口外的天空，用自我的眼睛阻挡住了广袤的原野湖泊，遮挡住了事实，隐匿了客观公正的路途，并且无法认识到自身的偏颇，反而用自我的准则将不合乎自己要求的统统处死，无疑已经具有典型的一言堂的特征。更恐怖的是，他自身所做的画地为牢，将自己也圈在里面，被自己蒙蔽而不自知，而他的身份，恰恰又代表了一个诗歌论坛的最高层次的认知，这更是一种悲哀。
       当你看到人家的强奸行为，并视图抗议的时候，丢你进垃圾桶，看你还怎么叫嚣。这一招俨然有釜底抽薪斩草除根的范儿。人家一言堂咋了，人家伪评论咋了，人家自以为是咋了，人家爱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想怎么强暴你就怎么强暴你。别说你是站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指手画脚，你就是换一家，人家照样能想出几百种法子灭了你。让你进来溜达一圈，顺便参观，你就傻冒的以为自己可以边看边说了，真是“白痴”（“白痴”这个词首用于该版某版主的回帖中，在此借用一下，如果彼君声讨知识产权，我会乖乖的送还回去。）。这样强权式的诗歌评论，据我所知，绝非少数，而其所依托的诗歌论坛更成为了维护强权的沃土。于此，我又雀跃了一次，为自己终于认清形势，为自己的还算不晚的醒悟。
      我俨然看到了临流照影的一群人，个个陶醉在自我的小宇宙当中。我看到他们糜烂的溃疡，看到虚弱的视力所能抵达的寸光，看到那些深深的缺口。我的雀跃之心由此持续膨胀，这绝不是幸灾乐祸。我看到自己的叫喊将水中的影子摇动的不安起来，看到了一群鸵鸟将头伸进沙子中，而阳光却从阻隔的天空流淌而下。是的，我看到了阳光，看到争论性言语所具备的某种能力，看到一场争论让某些人如坐针毡，而不得不进行坚壁清野。这无论是多小的触动，我至少知道，我所丢下的石子并不是无声无息的，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并将最初的愤怒转为此刻的宁静。
     是的，我笑了，为那些破墙而出的熹微的阳光。
                                                                                                                                    201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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