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冬天中的一个阴天,似乎比记忆深处的冷要更冷一些。为了起个较好的带头作用,今天我亲自带上几个同事下乡。由于时间还较充裕,便顺便到大罗山中的一个小山村闲逛。 天虽阴着,但山上显得十分清爽,没有一丝春日那种模糊的雾瘴。绿意虽不多,也没有各种多彩的野花,而凉丝丝的清新之中,山的感觉自另有一番怡人的韵味。 更让人感到清爽的其实是那些淳朴的山民。一村中大嫂听说我们要买一种正宗的山村菜油,便自告奋勇领我们一户户人家问过去。我原以为她在事后肯定会提出要什么劳务费之类的,但没想到等我们终于问到要买的东西,她却早已一声不响地走了。 从这些像山一般敦厚的村民那里,我们了解到,一直来就有许多像我们一样的城里人,不断地驱车来此寻一些村中的野货。有的甚至纷纷将村里的一些老房子买了下来,稍加修整,便作为平时心烦时或度假时居留之处。 我是特别喜欢幽静的自然的,对这些远离红尘的静谧小山村尤其心向往之。待我问村中的老屋还有无出售时,村民们说,早几年便已买不到了。其实,前几年我也早已有类似于此的想法,但却总是挣脱不了红尘名利的羁绊,因此便总是矛盾着,犹豫着,就像苏东坡,最终失去了一次次亲近自然做一个文化意义上“隐士”的机会。 我想,很可能,在每一个读书人的内心深处,都深藏着“隐”字情结。有一个外国作者就曾说过:“在中国,我发现隐士往往是社会的精英。”在这里,“隐”字情结何尝不就是知识分子“精英意识”的衍生物呢。 对我而言,我无来由地迷恋这样的句子:“有时候,我愿意躺在树下凝视着树枝,树枝之上的云彩,以及云彩之上的天空;注视着在天空、云彩和树枝间穿越飞翔的小鸟;看着树叶从树上飘落,落到我身边的草地上。我知道我们都是这个斑斓舞蹈的一部分。而有趣的是,只有当我们独处时,我们才会更清楚地意识到,我们与万物同在。”因此,更多的时候,在我,“隐”字情结也屡屡战胜红尘的想望,一有机会便去寻找生活中独处的乐趣。便如今日,烦忙中安排闲访,正是想让内底的侧“隐”之心觅一时之静,以期从更多的回归自然之行为中“变得更有智慧,更为仁慈。” 下山的时候,天竟不知不觉地下起雨来了,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冬日冷雨。车窗外,透过雨帘入眼的是山下空旷开阔而显得有点隐隐约约的村庄与田野。想到今日还要完成的工作,心又无来由地潮湿起来。许多怅惘不知何时又渐渐升起,弥漫开来,那是红尘之中一缕缕难以割舍的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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